飄天文學 > ?????????? >第八十七章 欺壓
    煙塵起,自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越過大軍,便到了咸寧侯仇鸞的帥帳附近。

    這隊人馬足有二十人,皆頂盔摜甲,俱是軍中健將。當先一人鬚髮皆白,雙目圓睜之際,自有一股攝人的威嚴,一身戎裝,披掛整齊,坐立馬上,老當益壯,見此地甚是熱鬧,便對着身旁的副將道:“柳升,去問問,發生什麼事情?”

    副將柳升連忙下馬,拉過一個百姓詢問,待了解清楚之後,回稟道:“侯爺,據說是朝廷派來的大軍,不知怎地,竟不入城,將城門口堵住了。”

    這老將跳下馬來,見衆人對着那頂帥帳指指點點,便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張經正與仇鸞對峙,只是二人俱是沉默不語,仇鸞品着香茗,突然開口道:“張總督,何必與本侯過不去,本侯的面子失了是小,但是皇上的顏面,難不成你敢不顧?”

    張經冷冷道:“侯爺,皇上是命你前來兩廣徵討安南,不是來作威作福,今日既然你不願入城,便將大軍紮在城外,切莫阻了道路。”

    仇鸞笑道:“只要這兩廣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到齊,恭迎大軍入城,本侯二話不說,絕不耽誤時辰,這點小事對於張總督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侯爺,定要如此?”張經問道。

    “本侯的規矩不能壞。”仇鸞不爲所動。

    張經見他執意要兩廣官員出城迎接,便心知此間事,再無轉圜。正要開口再勸,便聽見一道似是天雷的聲音在這大帳之內炸裂開來。

    “誰人的規矩如此蠻不講理,竟讓大軍堵着城門。”這句話,如同打雷一般,在大帳中的兩人只感覺陣陣耳鳴,只見一位披甲執劍的老將踏步而來。

    仇鸞凝視來人,喝問道:“來者何人,手執利刃,擅闖軍帳,可知軍法?”

    “兩廣總兵,柳珣。”老將對着張經拱手一禮,接着道:“部堂,下官回來覆命。”

    張經趕忙拉住他的臂膀,笑道:“柳老侯爺辛苦了。”

    柳珣看着依然端坐着的仇鸞,高聲道:“我當是誰在這裏抖威風,原來是咸寧侯。”

    仇鸞冷冷道:“本侯抖威風,也不像你安遠侯,這麼沒有規矩,你可知本侯的軍帳,豈是什麼人都可以亂闖的地方麼?”

    雖然仇鸞咄咄逼人,但是柳珣怡然不懼,這老將軍雙目圓睜,也是咄咄逼人,大聲道:“仇鸞,你貴爲朝廷重臣,卻領兵堵在城門,一再威逼部堂,是何居心?”

    “荒謬,我堂堂徵夷大將軍,奉皇上旨意,征討安南,怎地到了你這兩廣,竟無人出城迎接,是看不起本侯麼?”仇鸞凝視二人,又怒道:“柳珣,你別忘了,兩廣總兵官也是歸都督府管轄,我身爲都督府左副將軍,就是你的上官,你擅闖軍帳,目無尊上,就是以下犯上,本侯念在你年事已高,便免了你的軍法,就罰你到帳外跪下,匍匐進帳。”

    張經聽到這裏,便再也忍耐不住,再次好言勸道:“侯爺,你我都是同朝爲官,況且柳老侯爺年事已高,又甲冑在身,此事怕是不妥。”

    柳珣攔住張經的話語,叫道:“仇鸞,你是咸寧侯,我亦是安遠侯,你我品級相同,想讓老夫給你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下跪,你做夢。”

    “柳珣,你不要忘了,你這個兩廣總兵官,還是本侯讓出來的職位。”仇鸞冷冷道。

    嘉靖八年,仇鸞出任兩廣總兵,而柳珣則是在嘉靖十三年仇鸞調職之後,才接任的兩廣總兵一職。

    柳珣見他提起往事,便想起當年二人的矛盾,以及這仇鸞離任時所做的齷齪事,怒道:“你這個陰險小人,還有臉提起當年的事情。”

    仇鸞聽到柳珣的話,便是怒極反笑,一拍桌案,大喝一聲:“柳珣,本侯奉旨南征,今有皇上赦命在手,我就問你,跪不跪?”

    柳珣右手按住腰間寶劍,上前一步,亦是道:“老夫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上跪天子,下跪父母,豈能跪你一個不知尊卑爲何物的奸滑小人。”

    “老匹夫,你當真不跪?”仇鸞冷冷道。

    柳珣只是冷着臉瞪着他,張經見這二人互不相讓,便要開口勸阻。

    “呦呵,想不到今天倒是趕上了一場好戲。”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帳外傳來,話音未落,兩個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仇鸞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自打到了這兩廣地界,他的帥帳居然毫無威嚴,人人都可隨意出入。

    一拍桌案,仇鸞怒道:“仇昭,給本侯滾進來。”

    守在外面的家將仇昭聽見仇鸞的怒吼,身體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連忙跑了進去。

    “你是怎麼看守的,誰讓你又亂放人進來的,將這兩個闖入之人給本侯拉下去狠狠打。”仇鸞對着仇昭大罵。

    仇昭用眼睛偷瞄了一下剛剛進來的打扮的如同普通商賈的兩個人,連忙上前兩步,湊到仇鸞面前低聲道:“侯爺,這兩位是東廠的人。”

    仇鸞的面色一變,身體情不自禁坐直,尷尬一笑,連忙起身問道:“不知兩位貴人如何稱呼,可是有要事找本侯?”

    “侯爺,咱可當不起貴人的稱呼,只是爲皇上辦差而已,想不到這剛到梧州城,就看了一場好戲。”其中一個人嗓音有些細,開口道:“安遠侯,咸寧侯,二位侯爺要不繼續?就當咱不存在。”

    “貴人說笑了,不知如何稱呼?”仇鸞笑道。

    那人沒有開口,身旁的另外一人便主動介紹道:“這是咱們東廠掌刑千戶錢六,錢千戶。”

    “原來是錢千戶,有失遠迎,仇昭,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弄兩把椅子來,上茶。”仇鸞吩咐在一旁傻愣着的仇昭下去操辦。

    錢六伸手阻攔道:“不勞侯爺費心了,咱這次南下,本來是不想叨擾地方的,只是有些麻煩事兒,無奈只好出面,請張部堂幫個忙。”

    張經見這二位東廠之人也找上門來,不知是何要事,便開口道:“既然二位有要事,煩請移步總督府商議如何?”

    錢六笑道:“那就請吧,張總督。”

    “二位請。”張經客氣了一句之後,又對着一旁的柳珣說道:“柳侯爺,也一起吧。”

    仇鸞見錢六一出現,便要將張經和柳珣二人帶走,瞬間打散了他剛剛纔積壓爆發出來的威勢,令他猶如吃了只蒼蠅似的,噁心不已。

    只是,此時無論如何,他也不敢再阻攔,只是對着安遠侯柳珣陰惻惻地道:“柳侯爺,本侯定會在皇上那裏參你一本。”

    柳珣不以爲意道:“咸寧侯,別忘了,老夫也是可以上疏,定要參你個欺壓同僚之罪。”

    此時,人羣之外,陸良和張鵬還在商議接下來要如何行事,張鵬無意間瞥了一眼仇鸞的帥帳,瞬間氣息一變,露出仇恨的目光。

    “那不是東廠錢六麼,他怎麼會在這裏?”陸良順着他目光望去,只見錢六在張經和柳珣的陪同下,出了帥帳,正要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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