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回家
    入夜,陸良帶着醉意,在張鵬的攙扶下回了客棧的房間休息。

    婚宴雖是照常進行,但是陸良心中卻是明白,華府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華老爺雖然後來再次出現,陪着衆人飲酒,但是在席間,沈秀那尷尬的笑容頗爲引人深思。

    宴席結束,趙文華與衆人告別之後,便拉着天津衛指揮使趙天佑上了一輛馬車,不知道去往哪裏。

    華老爺另外安排車馬將陸良和張鵬送回了客棧,言辭間甚是感謝。

    翌日清晨,待衆人洗漱一番,用過早飯之後,車隊便離開這座衛城,朝着京師方向趕去。

    “沈家小姐逃婚了。”張鵬騎在馬上,冷不丁蹦出一句話。

    陸良驚訝道:“逃婚?”而後才反應過來張鵬說的是什麼事,便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鵬道:“昨天夜裏,到處都是打着燈籠找人的華沈兩家的奴僕,想不知道也難。”

    陸良回憶起昨夜華老爺和沈秀二人後來的言行舉止,便也明白這兩位爲何前後判若兩人了。

    “想不到沈小姐倒還是一個奇女子,竟然敢逃婚。”陸良讚歎一聲。

    “不知道這位秉性剛烈的沈小姐長的是何等模樣,竟然敢不顧華沈兩家的聲譽,孤身一人逃婚!”陸良悠悠嘆道。

    張鵬冷“哼”一聲,“長的大手大腳,打人的巴掌,倒是孔武有力。”

    陸良疑惑道:“張大哥,怎麼聽你這話裏的意思,你有見過沈家小姐?”

    張鵬將頭看向一邊,不再理會陸良。

    車隊沿着官道行駛,此時雖是隆冬已過,但是氣溫並沒有回暖,寒風凜冽,打在人身上也是怪冷的。

    車隊行駛緩慢,半日裏也才走出二十多里路。好在這天津衛與京城之間,大路暢通,沿途又設有多座驛站,可供來往客商休息。

    如果是在夏秋時節,河水豐滿之際,進京的商隊完全可以走水路,由漕河運送,到臨清州、河西務、張家灣等地下船,再由陸路轉運,直抵京城。

    一路走走停停,便到了河西務鎮,這裏乃是京津水陸要衢,且距離京城和天津衛皆是一百二十餘里,卡在兩地中間。

    這河西務亦是各省出入京城的要路,舟楫匯聚,車馬音跡,日夜不停,素有“京東第一鎮”之稱。

    早在大明宣德四年時,戶部便將天津鈔關移到了河西務,升格爲戶部分司,凡是進京的商船均需到河西務鈔關領取紅單,到京城崇文門後憑藉紅單繳納一應捐稅之後,才能入城。

    陸良的車隊也不例外,到了河西務鈔關處,領取了三十稅一的紅單,又修整了一番,纔再次上路。

    陸良歸家心切,便加快了腳步,一百多里路,也用了兩日半,方纔抵達京城。

    望着不遠處那座巨大的堅城,陸良心潮起伏,離京一載,且有些近鄉情怯。

    定了定神,陸良大手一揮:“回家!”

    在崇文門處繳納了捐稅之後,車隊便駛進了這座古老的帝都。

    只是在進城之後,看見從餘四姐身後的車廂裏鑽出來的沈家小姐時,陸良的心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陸良目瞪口呆,舉起都有些麻木的手,指着沈紅袖:“她……她……”

    “她什麼?”餘四姐白了陸良一眼。

    “我……我……”,對於沈紅袖什麼時候藏在車隊裏,陸良全然無知。

    再看一眼異常平靜的張鵬,陸良總算是明白過來。

    “你什麼你,沈姐姐歷經千辛萬苦,如今終於逃離華家的魔爪,應該恭喜纔是。”餘四姐對於這位勇於逃婚的奇女子頗爲佩服,這段時日相處下來,早已是形同姐妹。

    沈紅袖如今寄人籬下,心中明白今後需要仰仗這位錦衣衛百戶大人,彎腰道了個福:“陸大人,紅袖迫於無奈,不得已藏身在大人的車隊中。”

    “如今已經到了京城,紅袖這就離開,不給大人添麻煩,這段時日對於大人和二位妹妹的照顧,紅袖感激不盡,日後若有緣,定當報答。”沈紅袖裝出一副柔弱模樣,又磨磨蹭蹭的向餘四姐和凌芝告別,便要轉身離去。

    餘四姐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勸道:“沈姐姐,你在京城無親無故,又能去哪裏落腳,不如先跟着妹妹,到新安堂安頓下來。”

    凌芝拉住陸良的衣袖:“陸良,沈姐姐怪可憐的,你就幫幫她。”

    看着沈紅袖裝作一副無依無靠,可憐不已,你不留她,她就要露宿街頭的模樣,陸良嘆了一口氣:“沈小姐,不如你先跟着四姐,到新安堂安頓下來,至於以後……”

    “謝謝大人。”沈紅袖露出笑容,只是反手扣住了餘四姐的手,不再多言。

    陸良看了眼天色,已然不早,對餘四姐道:“四姐,你帶着車隊到新安堂安頓,我先回趟家,凌芝他們就先跟着你一同回去。”

    餘四姐知道他離開家一年多時間,放心不下陸貞娘,點頭道:“你等等。”說完轉身從車廂中取出兩個包裹,遞給陸良。

    “這是給貞娘買的一些衣物和點心,你帶回去。”餘四姐解釋道。

    陸良有些慚愧,竟然忘記了給貞娘買些禮物,好在餘四姐想的周全,便也不客氣的接了過來,背在身上。

    這時,張鵬翻身上馬,留下一句:“我也回家。”便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陸良看了一眼衆人,囑咐凌芝:“聽四姐的話。”

    凌芝不耐煩道:“真是囉嗦。”

    陸良不再多言,翻身上馬,朝着石碑衚衕奔去。

    餘四姐則是繼續指揮着車隊趕往新安堂所在。

    卻說陸良打馬疾馳,歸心似箭,只是有些地方人羣擁擠,不方便縱馬狂奔,只好跳下來,牽着馬匹前行。

    到了大時雍坊,又繞過幾條街道,便到了石碑衚衕的街口。

    陸良看着熟悉的衚衕口,不禁感慨,闊別一年多,也不知道劉金喜的老孃身體如何,還有那個惹人喜愛的妹妹陸貞娘長高了沒有。

    嘴角含笑,陸良牽着馬匹朝着劉金喜家走去。

    只是,到了家門口,看着那高掛的白綾,陸良臉色大變,連馬都沒顧上栓,急切的推開大門闖了進去。

    只見院子中,一口漆黑的棺材擺放在正中央,地上蹲着一個人,喃喃自語,正在往火盆中投放着紙錢。

    聽見開門的聲音,那人才擡起頭來,看向陸良。

    “馬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陸良的聲音有些顫抖,看着那口漆黑的棺材,心中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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