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陸良冷冷道。
那學子仍是在哀嚎:“大人,你可要爲學生做主啊,沈坤他欺人太甚了。”
陸良拿出腰間掛着的腰刀,用刀把敲了敲這個不知好歹之人的腦袋,竟然還是不鬆手。
這時,張鵬他們已經將局勢控制住了,放眼望去,只見剛剛混亂的局面爲之一變,取而代之的則是,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哀叫呻吟。
除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學子傲然獨立。
陸奇本見百戶大人竟然被人抱住了腿,這還得了,連忙跑了過來,對着這個學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將他拉扯到了一邊。
“陸奇本,文明執法,文明執法,怎麼就是記不住。”陸良上前又補了兩腳。
陸奇本按住那人,點頭應道:“大人,卑職謹記大人教誨。”說完,又朝着他捶了兩拳,喝罵道:“老實點。”
陸良見場面已經完全被控制住,便將目光放到了仍在場中傲然站立的那個中年學子身上。
“錢萬年,沈某就站在這裏,今天就看看,你要如何將我這第三腿打斷?”這學子聲音高亢,雖然剛剛經過一番毆鬥,但卻心不跳,臉不紅,身體素質極好。
被按在地上的錢萬年聽到沈坤這囂張的話語,也不哀嚎了,連忙掙扎着擺脫了陸奇本,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沈坤,你別囂張,我是收拾不了你,但是我爹打斷你的第三腿,輕而易舉。”錢萬年手指着沈坤,大叫道。
陸良上前兩步,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多個人,看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顯都是進京趕考的士子。
“你叫沈坤?”陸良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問道:“因爲什麼,在這裏聚衆鬧事?”
沈坤上下打量了陸良一眼,認出他是錦衣衛,卻也不害怕,依舊不卑不亢的回道:“大人,學生就是沈坤。”
“大人,就是他,聚衆毆打我們,您可要爲學生做主啊!”錢萬年咧嘴叫道。
“閉嘴,沒問你。”陸良怒斥一聲,然後又接着問道:“沈坤,你來說。”
沈坤已有三十多歲,早已過了年少莽撞的時候,知道錦衣衛不是自己這些人所能招惹的,便正了正自己頭上的方巾,敘述起事情的經過:“大人,學生乃是進京趕考的士子,今日邀請幾位同窗好友小聚,卻看見這位錢萬年在欺辱田家兄弟。”
“沈某氣憤不過,便與他爭執了幾句,如此而已。”沈坤輕描淡寫的將剛剛的毆鬥簡化成了口語爭執。
陸良看了一眼狼藉的街道,路邊有被撞倒的攤販,也有散落一地的各種貨物,以及因爲這些人鬥毆,引起慌亂的人羣四散奔逃時,所丟下的各種雜物。
陸良氣笑了,一腳踢飛一隻不知道誰家姑娘丟落的繡花鞋。
“這就是你所說的爭執?”陸良問道。
沈坤點頭道:“大人,確實只是起了一些爭執,田家兄弟可以作證。”
“大人,沈兄說的對,我等確實與錢兄意見不合,爭吵了幾句。”這時,躺在地上的一個人掙扎着坐了起來,剛剛發生爭鬥時,他捱了幾拳之後,就一直躺在地上裝死。
“你又是誰?”陸良看着這個年紀稍小,頂着兩個熊貓眼的學子問道。
“這是舍弟田時中。”田時龍恭敬道。
陸良看着田氏兄弟,又看了看沈坤,再看了看錢萬年,皺眉思索,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陸奇本在錦衣衛廝混多年,生怕這位年輕的百戶大人不知輕重,連忙湊上前來,低聲道:“大人,這些人可抓不得。”
陸良豈會不知,這些自命不凡的年輕士子,如果在當下這個節骨眼上,被錦衣衛抓到鎮撫司去,不僅會惹惱了朝廷裏的那些百官,更會惹惱了皇上,春闈纔剛剛結束沒幾天,還沒有放榜,一下子被抓走十多個“天子門生”,皇上的臉面往哪放。
“錢萬年,他們說的可是實話?如果不是實話,那就辛苦諸位跟我到鎮撫司走一趟了。”陸良心思轉動,決定從這個一看就是潑皮無賴的人入手。
錢萬年雖然是個無賴,但是卻也不傻,錦衣衛的鎮撫司是個什麼地方,那可是臭名昭著的修羅地獄,站着進去都得躺着出來,甭管多大的官,只要是進去了,也難逃一死。
“大人說笑了,我與沈兄等人確實意見不合,起了些爭執而已。”錢萬年轉了口風,不再糾纏着沈坤不放了。
陸良看了一眼躲在外圍,仍在張望這裏情形的那些受了損失的小商販,接着道:“那這些撞倒了的攤位,還有這些個貨物的損失?”
“我賠!”沈坤插嘴道。
陸良疑惑看向這個貌似有些呆傻的憨直漢子,問道:“你確定?”
錢萬年接話道:“大人有所不知,沈坤家中頗有餘財,這點小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既然這沈坤願意主動承擔,陸良自然無話可說,吩咐陸奇本道:“將這些人的名姓、年齡,還有籍貫一一記下。”
“還有,看着他們,將這條街道收拾乾淨,賠償損失,然後再放他們走。”陸良又吩咐道。
陸奇本自是應下,帶人將躺在地上的七八個學子拽了起來,一一詢問之後,記錄在了隨身攜帶的無常簿上。
這其中,陸良竟然還看到一位熟人,竟然是天津衛城主街上調笑華維援的那位趙長達。
對於這一位,陸良倒是還有點印象,想不到他也參加了今年的會試。
趙長達見陸良認出了他,自然沒了那日的囂張氣焰,低着頭默不作聲。
見此間事了,陸良留下陸奇本等人,看着這些學子收拾街道,自己則帶着張鵬離去了。
因爲,他看見馬秋風在邊上衝他招手。
三人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馬秋風低聲道:“打聽到了。”
陸良詢問道:“葬在何處?”
馬秋風回道:“聽人說是埋在了東城外的定福莊。”
“那地方一般埋的都是宮裏頭的太監和宮女。”張鵬也知道這個地方。
陸良又問:“馬大哥,具體埋在哪裏,可是知道了?”
馬秋風搖頭道:“這個倒是沒打聽清楚。”
陸良摸了摸掛在胸前的那塊玉佩,是素素姑娘留給他的。
前幾日,陸良就拜託馬秋風去四處打聽,這教坊司的人將素素姑娘埋葬在了哪裏,好去祭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