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放榜
    北京城貢院,位於城中東南角的文明門東側。始建於永樂十三年,原本是蒙元時期太史院舊址,後經改建而成。

    貢院坐北朝南,大門三楹,往裏有二門、龍門、明遠樓、致公堂、內龍門、聚奎堂、會經堂等多處建築。

    如今的貢院乃是英宗時重新翻建的,只因早在天順七年二月時,因考生使用炭火,引發了大火,燒了不少地方。

    那時的貢院考棚皆是用木板、草蓆、葦蓆等搭建,簡易易燃,且火借風勢,越燃越烈。

    時值會試,監察御史焦顯鎖死大門,不容出入,再加上考生也不敢私自離開,於是這場大火,便燒死了九十個考生,傷了數百人,震驚朝野。

    英宗皇帝憐憫死傷者,便賜死者皆爲進士。

    這重建後的貢院,雖說也是簡陋,但遠勝於前,且將考棚擴充到了九千餘間。

    這一日,乃是嘉靖辛丑科會試放榜之日。

    天還未亮,便有國子監學生、考生,外加一些看熱鬧的百姓,從京城各處圍聚到貢院四周,等候着朝廷放榜。

    在貢院西北角二里地左右的一處驛館內,沈坤正在梳洗,剛擦乾了手,便聽見吳承恩那爽朗的聲音:“柏生,還不快起來,今日乃是放榜的日子,去晚了,恐怕擠都擠不進去。”

    沈坤苦笑一聲,打開房門,就見吳承恩衝進屋內,焦急的來回走動。

    沈坤知他是個性子急躁的人,只好手腳麻利的穿好衣物,又帶了點銀錢,這纔出門。

    走在路上,吳承恩道:“柏生,待放了榜之後,我也該啓程回家了。”

    沈坤疑惑道:“可是家裏出了什麼事,這麼急着回去?”

    吳承恩嘆道:“家中來信,我兒鳳毛生病了,說是病的有些重,我要趕回去一趟。”

    沈坤一聽這話,便埋怨道:“這事你怎麼才和我說?”

    吳承恩回道:“今次,你參加會試,無比重要,豈能因爲鳳毛的事情分心。”

    “你這叫什麼話,鳳毛不僅是你的兒子,那也是我的女婿啊。這麼多年,你這人怎麼還是這麼犟。”沈坤真是生氣了。

    雖然吳承恩大他一歲,但是兩人自幼一同入學讀書,一同參加鄉試,又是左右鄉鄰,兩家僅相隔一小河,可謂情誼深厚。

    即便是吳承恩在科考一途掉了隊,四次參加鄉試,均是落第而歸。

    反觀幼時的玩伴,早已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二十四歲便高中了舉人,可謂是少年得志。

    但是兩個人身份的轉變也並沒有影響沈坤對吳承恩的友情。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給吳承恩的兒子吳鳳毛。

    是以,沈坤該數落他,仍是要數落他。

    反而,吳承恩一直過不了鄉試這關,四次敗北,三十多年的寒窗苦讀,終是夢幻泡影,觸手而不得。

    這些年,考取功名這件事,成了壓在他心裏的病根,漸漸演變成了壓抑和自卑。

    但是在親友面前,吳承恩還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故作灑脫和豁達。

    “汝忠,你這犟脾氣,何時能改?”沈坤氣急了,停下腳步,詢問道:“鳳毛的病,重不重?咱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一起回家。”

    吳承恩笑着搖頭,故作輕鬆道:“你不用着急,沒什麼大事,可能只是染了一點風寒而已。”

    “走走走,快要放榜了。”吳承恩拉着沈坤的胳膊,又拽着他往貢院的方向走。

    沈坤仍是埋怨:“你說這事,怎麼現在才告訴我,等會看完榜,你就趕緊回去,如果缺錢,到沈家的賬上去支取。”

    吳承恩只是笑着,不接他話。

    沈坤哪裏知道,他越是如此關心,就越是會激起吳承恩心裏面難以言說的痛處,便越不會去沈家的賬上支用錢財。

    在沈坤的一路嘮叨聲中,二人大步前行,轉眼間便到了貢院。

    只見,這裏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前來觀看發榜的讀書人,再加上聚集而來的街邊小販,喧囂中摻雜着叫賣聲,此起彼伏,頗爲壯觀。

    吳承恩見實在擠不進去,便叫道:“柏生,你身強力壯,往裏面闖一闖。”

    這時,二人旁邊響起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呦呵,我當是誰,還要往裏闖一闖,大傢伙快來瞧瞧,原來就是這位考了四次鄉試,都沒有考中,被人誇讚有過目成誦之才的吳承恩啊!”

    “錢萬年,你是不是又想嚐嚐我的拳頭?”吳承恩雙拳握緊,便想動手。

    沈坤拽住他,對着錢萬年道:“大家都是同鄉,你又何苦奚落汝忠?”

    錢萬年身後還跟着幾個同窗好友,其中有一人笑道:“沈坤,你天天和這個廢物待在一起,也不怕丟了自己的身份。”

    “葛長豐,你忘記先生的教誨了?”沈坤怒目道。

    “我等同窗數載,汝忠只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難不成考不上舉人,你等就要與他割袍斷義,處處刁難。”沈坤上前兩步逼問道。

    葛長豐被他高大的身形壓制,情不自禁後退半步,又反應過來,不該懼怕於他,大叫道:“沈坤,別和我提什麼同窗之宜,當年葛木先生偏心,我等但凡有疑問去虛心請教先生,都被先生敷衍過去,唯獨賞識這個廢物,對他傾囊相授。”

    “你胡說。”吳承恩氣的臉色鐵青,反駁道:“先生對大家都是一視同仁,是你們幾個心術不正,惹惱了先生。”

    錢萬年卻是冷笑一聲,說道:“我等心術不正?那爲何我們幾個都是舉人,而你吳承恩,卻是個連鄉試都過不了的廢物。”

    “誰說過不了鄉試,就一定是廢物?”

    突然,一道聲音驟然響起。人羣分開,便見一位身着鵝帽錦衣的少年人走了出來。

    陸良上下打量着這位鉅著的作者,猶是不太相信,確認道:“你就是吳承恩?”

    吳承恩見這位錦衣少年發問,摸不清楚他的意圖,但似乎好像是來幫助他的,便點頭道:“在下正是吳承恩。”

    陸良笑道:“想不到你長成這般模樣。”

    吳承恩更是莫名其妙,不知該如何作答。

    陸良轉過頭看向錢萬年等幾人,喝問道:“我看你們幾個人,處處刁難,咄咄逼人,何來讀書人的風範?”

    錢萬年不敢招惹這錦衣衛,只好滿臉堆笑道:“大人言重了,我們只是在敘舊而已,並非爲難吳兄。”

    陸良揮手道:“與人爲善,便是與己爲善,我雖讀書少,卻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幾個人胡作非爲,錦衣衛這,可是掛了號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