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要看我的手，我原沒想給她看便是怕嚇着她，但她非得要看。
我也無法，太醫來給我換藥時，她還伸長了脖子湊近看，然後自己就哭了。”
沈嫺眯了眯眼：“你說得倒是順溜。”
蘇羨道：“娘若不信，太醫可以作證。”
說着他便擡起頭看向寢宮裏的崔氏和小荷，又道，“當時二孃和小荷也在場，可有看見我欺負她？”
沈嫺看向崔氏和小荷，兩人俱是搖頭。
沈嫺問：“他可有過一言半句的言語誘導？”
崔氏也不能瞞着，只好道：“殿下只說不好看，讓徐小姐不要看。”
蘇羨：“我這是好心提醒，因爲真的不好看。”
沈嫺在早朝的時候才說什麼來着，這個年紀的小孩真是好奇心爆表，越是告訴他這個不怎麼樣，他就越是要去嘗試嘗試，這不應驗了吧。
蘇羨不是那樣的小孩，但是他卻非常懂得其他小孩的好奇心理。
他確實只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沈嫺能說他提醒錯了嗎？
這破兒子這種事都不用人教他就玩得溜得很，怎麼到切自己手指的時候就這麼耿直說切就切了？
不知不覺，沈嫺已經剝了一堆蝦殼，把盤子裏擺得十分精緻好看。
沈嫺道：“看來你很喜歡逗她是吧，這樣，我成全你，讓你往後一輩子都能逗她玩兒，怎麼樣？”
蘇羨小臉一頓：“什麼意思？”
沈嫺挑眉道：“明日我跟徐御史說，叫他把寶貝孫女許給你，先預定她將來做你的太子妃，驚喜不驚喜？”
蘇羨神色變了變，道：“我還是個孩子。”
沈嫺道：“孩子怎麼了，別說娃娃親了，指腹爲婚的也大把的呢。”
蘇羨道：“以後我再也不弄哭她。”
沈嫺斜眼睨他，冷笑道：“你上回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蘇羨道：“雖然這次嚴格來說也不是我弄哭的，但我是認真的。”
沈嫺悠悠道：“難得我兒子這麼認真，爲娘要是不相信那就是傷你的心。
那就再信你一次。
下次要是再把她弄哭，我就將她指給你做媳婦兒。”
蘇羨的表情一言難盡。
沈嫺又道：“你們男孩子不是有種逆反的心理，越是喜歡一個女孩子就越是忍不住想欺負人家，娘相信你是喜歡人家的，那不然學堂裏那麼多女孩子，別的你不去弄哭人家，偏偏要指着她弄呢。”
蘇羨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娘去哪裏聽說的這麼奇怪的逆反心理。
最初我也沒把她怎麼樣，明明是她自己太嬌氣了些。”
沈嫺道：“現在說多了都沒用，你好自爲之。
再有下次，爲娘就要恭喜你訂婚大吉了。”
蘇羨：“……”沈嫺剝完了蝦，拍拍衣服起身，把桌上的一盤裝好的新鮮蝦仁遞給小荷，道：“拿去，給宮裏的小狗子加餐。”
小荷愣神道：“啊？
不給殿下喫啊？”
沈嫺睨他一眼，道：“給他喫？
小荷“哦”了一聲，就捧着出去了。
等沈嫺離開東宮後，廚房那邊又送來一道粥給蘇羨做夜宵喫。
蘇羨從中喫到蝦仁時，動作不由頓了頓，而後微微彎起了眉眼。
爲了不早早被迫領回個太子妃，往後蘇羨還真沒再隨隨便便再逗哭女孩子了。
這次爲了安慰徐陵兒，他還轉手就十分真誠地將同窗送的那些禮物全送給了徐陵兒。
第二天小同窗們都知道徐陵兒昨天從東宮哭着回去時哭得十分慘烈的事了。
大家都默默地覺得，太子殿下真是太兇殘了，連徐陵兒這麼萌的女孩子都沒手下留情。
沈嫺這幾日忙，快到年關了，朝中諸多事宜要總結，而且還有北夏和夜梁兩國來使也已經在路上了。
當然，大楚也派了使臣分別前往兩國，以示和諧友好。
所以她忙起來也一時顧不上蘇折。
這一日早，到了要早朝的時間，沈嫺十分憊懶地從睡夢中醒來，動了動手，忽覺指間似乎卡了個硬物。
她蹭了蹭手指，沒蹭掉，睜開眼一看時，不由愣了一愣。
只見她的無名指不知何時重新戴上了一枚指環。
蘇折的手就在她的手邊，修長的手指微曲，分外好看，無名指上同樣戴着一模一樣的。
蘇折醒了，睜眼便對上她訝異的眼神。
沈嫺問：“這戒指，你找到了？”
自蘇折的戒指不見以後，沈嫺的那枚也沒在手上戴多久，後來在東宮處理慶嬤嬤的時候，被她給取下來了。
當時她恍以爲她和蘇折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只剩下她那枚戒指，戴着也沒意思。
她離開大殿的時候，那戒指被她放在了案桌上，後來宮人呈到了蘇羨這裏，蘇羨又悄然還回到了她中宮的首飾盒中。
只不過獨一隻，也沒法戴了。
現在她一覺醒來，發現戒指戴在她手上，蘇折的那枚也戴在蘇折手上，而且樣式也是和以前的一樣的，短暫的訝異過後，她惺忪的眼裏流出明媚喜色。
不等蘇折回答，沈嫺自己就發現了其中奧妙，道：“不是以前的。”
她自己轉動着指環，“轉起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手感。
這是新的？”
蘇折似笑非笑道：“多磨合一下，也就手感差不多了。”
沈嫺笑道：“我說這兩日怎麼沒見你人。
你便是去弄這個了？”
他一手支頭，一手捉着她的手，放到脣邊親了一下，道：“以往的找不到了，也不盡然是件壞事。
世事總是會有一些它特定的含義。
戴上新的戒指，往後你我便是新的開始，不以任何人的名義，僅僅是你。”
沈嫺青絲垂肩，眉間笑意動人，看着手指上的戒指，道：“既然你如此深情一片，那我便受了。”
她想了想，看着蘇折，“那晚上要不要再來個燭光晚餐？”
蘇折道：“燭光晚餐？”
沈嫺笑眯眯：“是我們那兒男女約會的晚餐，你要不要試？”
蘇折應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