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囁喏了一下嘴，滿是愧疚。
霍嬛對他笑了笑，同樣也滿是愧疚。
晚上一家人難得和和氣氣地吃了一頓飯。
飯後，霍嬛娘就把新衣裳拿去霍嬛房裏，讓她試一試。
霍嬛看了一眼，讚道：“娘還是同以往一樣手巧。”
霍嬛娘眼神閃了閃，在她房裏坐下，嘆道：“你若肯安安分分嫁過去，往後兩家也好往來。
霍嬛，我都是爲你好。”
霍嬛不解道：“娘怎麼爲我好？”
霍嬛娘道：“女人都是要嫁人的，要是沒人娶你，難不成你要一輩子這樣蹉跎下去？
將來你老了，身邊沒兒沒孫，連你死了都沒人替你收屍。”
霍嬛道：“娘想得真遠。”
霍嬛娘道：“你聽我的，嫁過去了以後好歹有個夫家，往後也有個依靠。”
霍嬛道：“若我嫁過去了以後他們一心想要我命呢？”
霍嬛娘道：“那不能，楊林一直找不到媳婦兒，現在有你了，他還指望着靠你傳宗接代呢，又怎會要你命。
“或許他當下是還有怨氣，可只要你好好與他過日子，多多體貼關心他，等你有了他的孩子以後，你是孩子的娘，你在他們家也就有了立足之地，他們還能怎麼苛待你。”
霍嬛看着她娘，那眼神像看着一個她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
霍嬛娘又道：“所以當務之急，你過去以後要儘快懷上他的孩子，這樣你的日子才能好過。”
見霍嬛不吭聲，她娘道：“他們家就楊林一個獨子，家裏有好幾畝地，等將來楊林爹孃死了以後，還不都是你的。
只要你能熬，遲早會有出頭之日的。”
霍嬛道：“這麼說，娘真是爲我着想的。”
霍嬛娘見她鬆口，心裏也暗暗鬆了鬆，道：“只要你能明白孃的一片苦心就好。”
霍嬛娘以爲把她說通了，便先起身出去。
霍嬛看着這身紅衣，她沒想到，她娘很久沒給她做新衣，到最後給她做的這身衣裳，是要苦心積慮把她推進一個水深火熱之地的。
她不會管她願不願意，也不管她痛不痛苦。
霍嬛娘跟楊家定下的婚期這天，霍嬛十分配合，穿上了那身紅衣。
入夜之際，楊家擺了酒席，村裏燈火最亮堂的就是他家了。
霍嬛在黃昏之際拜別爹孃。
霍嬛娘見女兒紅衣黑髮，整整齊齊，雖不是大戶人家小姐那般講究，可也是乾淨清麗的一個人兒，不由有些得意。
她把女兒養這麼大，長得這麼順眼，又送她嫁人去，她臉上也有光。
霍嬛向爹孃敬茶。
霍嬛娘道：“你如今想明白了就再好不過了，這是你當下最好的選擇。
等到了那邊，小心侍奉公婆，照顧好丈夫，早日生子纔是身爲女人應該做的。”
霍嬛不語。
霍爹卻是面色鐵青，道：“我看你是想逼死她。”
霍嬛娘滿心不贊同，道：“我怎麼是逼死她，到了年紀就該嫁人生子，現在是她自己闖了禍，對方要娶她平事端，那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霍爹緊咬着腮幫子。
霍嬛娘又轉頭對霍嬛道：“雖說嫁過去你有自己的家了，但橫豎在一個村子裏，爹孃永遠是你爹孃，你也不可忘了本，知道嗎？
將來你弟弟需要你扶持一把的時候，你也不能袖手旁觀。”
話音兒一落，霍爹突然發飆了，怒不可遏，操起旁邊的柺杖就狠狠往霍嬛娘身上杖去，打得霍嬛娘驚聲尖叫。
霍嬛娘怒罵道：“你發什麼瘋！”
霍爹怒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霍嬛娘被他打得跳腳，一邊罵着一邊逃也似的跑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