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在這千守城裏,田家人從來不去百里家,百里家的人……要是去了田家,也是被笑話的。”
衆人詫異,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往事,倒成了一筆糊塗賬。
沈若何看了看餘銳,只見餘銳點了點頭,她便放心道:“帶你一起也是可以,只是,田家人肯定會認識你啊,就算你跟我們進去了,也還是會被發現啊。”
百里湘得意一笑,緩緩從玄天袋中掏出一把紙傘。
“這是……隱身傘?”陳盈盈嘆道。
“這不是普通的隱身傘,是我特製的改良版,可以隱藏靈力,不過尚在研究階段,隱身時效麼……有點兒短,只有半個時辰。”百里湘笑道。
餘銳搖搖頭,道:“恐怕不夠,據我所知,明日會有很多人去拜訪田府,且不說我們見那田公子一面要等多久,就算很快見到了,半個時辰也未必能出來。”
意料之中,百里湘收起隱身傘,嘆道:“那你們還有什麼好辦法?”
“香香,你站起來。”沈若何笑道。
百里湘笑着跳起來,道:“姐姐有辦法了?”
沈若何對着百里湘上下打量了一番,轉而看了看陳盈盈,道:“身高是不是和明惜相近啊?”
陳盈盈點點頭,不明所以。
“我們給你換上蘇家修者的衣服,然後給你化個妝,你跟我們混進去就行了。”沈若何自信道。
“化個……妝?”百里湘有些猶豫。
“你若想去,明日一早,你來餘府,我保證田家人都看不出你來。”沈若何笑意盈盈,竟讓人覺得有些危險。
天黑以後蘇明惜纔回來,外界確有不少人說了兩家多年不睦。這三個月以來,田家遍尋名醫,皆治不了田公子的瘋病,全大庸遍發金雲令也是無奈之舉。
“那田公子,姓田,名紹,字俊華,今年正好二十歲,據說從小天資聰穎,品貌過人,但不知爲何,這一年來無論誰家小姐說親,都是一概拒絕。”蘇明惜道。
“直到有一天,田家有人在公子房門外聽見了女子說話,但家裏僕從在窗外偷看,房內卻只有田公子一人……”
夜裏,四人坐在內堂喝茶,蘇明惜打探來的,多是民間流言,沈若何並不全信。
餘銳眉頭緊鎖,道:“天樞府也調查過田家的事,與明惜所說基本相符。”
“不僅這些,”蘇明惜繼續道,“還時常有人聽見田公子的房內,由他與女子兩個人的對話,然而進了門,依然還是田公子一人……”
陳盈盈不由得握住沈若何的手,她這才發現,沈若何手掌比她還涼。
餘銳看一眼沈若何,輕聲道:“姑娘之前說,這個叫做……精神分裂?”
“只是覺得相似。”沈若何有些恍神,道,“不知田公子這個症狀,和他不想娶妻有沒有關係?”
“若何姐,你的意思是……他藏了個女人在家裏?”陳盈盈驚道。
蘇明惜一臉鄙夷,望着陳盈盈道:“他房裏根本沒有第二個人了!”
餘銳一直沉默,半晌,才道:“怕是沒這麼簡單。”
沈若何有些泄氣,端起茶杯正要喝茶,卻被餘銳按下,“茶涼了太久,姑娘還是別喝了,小心身體。”
二人四目相對,餘銳握着她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意思。空氣中瞬間被一陣溫暖的氣息填滿,陳盈盈只覺得臉上一熱,忙拉起蘇明惜,道了別,轉身便出了內堂。
“白日裏一直忙,都不曾問你,可好些了?”如今只剩了他們兩個,餘銳才緩緩道。
“管家沒和你說,我午飯吃了多少?”沈若何笑道。
“說了,但……還是有些擔心。”他雙眸裏流淌出的溫柔讓沈若何如在夢中。
餘銳輕輕把她攬進懷裏,心中一絲愧疚越發強烈。
沈若何想起那夜在落華池邊餘銳對她說的話,她還未曾回答,不由得心猿意馬,她想說她願意,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胡亂問道:“餘大哥,那個……小葵到天樞府了麼?”
“已經到了,但是不肯跟我回來。”餘銳輕聲道,“我暫時安排他住在天樞府了。”
“那個……餘大哥,今天香香突然跑過來,你……不會生氣吧?”沈若何越發開始胡言亂語了。
“不會,爲何要生氣?餘某聽說百里言從蘇家離開以後,一直沒……”
“餘大哥……”餘銳說了好多,她都聽得不甚清楚,她混亂的腦中只有一句話,反反覆覆。
“你怎麼了?”餘銳垂眼看她,懷裏的小姑娘臉紅到脖頸,快要滲出血來。
“我,我說我,願意跟你回去,回……元都。”
她覺得有那麼一個瞬間,餘銳的身體僵住了,很快,沈若何便被緊緊摟進懷裏。
許久,他溫厚的手掌輕撫着她的背,低聲道了一句:“好。”
她沉溺在他的溫柔裏,不知道過了多久,餘銳輕輕鬆開她,若有所思。
“我有東西給你。”話語間,便從玄天袋中取出一個玄黑色刀鞘,置於桌上。
“給我的?”沈若何詫異,現有的刀鞘是刻着餘家火焰紋飾的靈物,這般輕易更換,她始料未及。
餘銳示意她試試,沈若何拔了短刀,插|進新的刀鞘裏,竟也嚴絲合縫。細細看來,這刀鞘表面光滑如水,沒有一絲紋理,與刀身契合的瞬間,似有銀光流過。
刀鞘有靈,這靈力,卻來自於雲夢。
“這刀鞘的材質是千守城特有的赤血玄晶,雲犢有靈,你短時間內壓制不住,需要一個配得上雲犢的刀鞘,這個……比之前的更合適些。”餘銳道。
沈若何不覺間眼眶有些溫熱,怕是餘大哥早就有所準備了,來千守城,也不單單是爲了查案。
“這個,還有之前的也是,餘大哥,你又沒帶我的刀,這刀鞘爲何這般合適?”沈若何不禁問。
餘銳淡淡一笑,輕聲道:“你的尺寸,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