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霞沒想到宋承會答應,歡喜的不曉得怎麼辦纔好,當即也不到處瞎逛了,帶着宋承回了郡公府,周映雲在雪梅軒正試茶百戲呢,眼見妹妹將康王帶了回來,高興的差點沒把茶盞給打翻了。
但到底是個姑娘,也不好將男子單獨的留在院子裏,叫人去稟明瞭梁氏,梁氏也是高興的不行,心道萬幸將兩個女兒帶回了京師,這要是就在光州找婆家,哪能遇到康王!
梁氏熱情招待一番,還要留康王在這裏用飯,宋承婉拒:“方纔周姑娘說是想要我指點茶事,不曉得是哪裏不會?”
周映雲這會已經不想茶事了,但康王說了這事,周映雲深感榮幸,忙道:“我到了勾畫這一步,總是不行。”
宋承哦了聲,看了眼周映雲做的幾盞茶,也沒多說,只讓多多練習就可,熟能生巧。
周映雲得了康王的這一點指點,興奮的兩眼發亮:“殿下說的是!”
宋承轉了眸問向妹妹周映霞:“先前聽二姑娘說五姑娘茶事精巧,不曉得能不能讓她演示一番?”
周映霞前幾天被梁歡捉弄,憋的一肚子的火氣就差找個人幫她出去,康王這樣一說,深得她的心,立馬道:“五妹妹是在我們姐妹面前露過一手,但跟殿下比起是差遠了,殿下想看的話,我們不妨將她喊來?”
宋承搖頭:“不如我親自去看看,走吧。”說着,他移步到了廊廡下,等着周家姐妹共同往前。
於是三人便到了梁歡的聽雨閣外。
原先周映霞還有些不高興,康王去梁歡院子做什麼,宋承卻道:“不是想我跟梁五比試一番麼?”
周映霞恍然,喜滋滋道:“一會到了那,看梁五還怎麼嘚瑟!”
想起前幾日的事,被梁歡摔了一身的豬糞,周映霞氣的眼淚汪汪的,原本想去外祖母那告狀,又覺得丟人,這纔沒去,她是隻能贏不能輸的,上次就是梁歡手裏輸了一次,這次就算輸了也不對外講。
周映霞眼風時不時掃向宋承,見他膚色如玉,鼻樑挺直,越看越是心動,她想要宋承給自己出氣,沒忍住,將前幾日在白梅園的事情說了出來,在說到這可惡不要臉的梁五抓了一大把豬糞砸在她身上時候。
宋承差點沒繃住,好歹是維持住了表情,但也沒什麼表示,周映霞說了一大通,又是委屈又是梁五可惡,宋承嗯了聲淡淡問:“從這進去就是梁五的院子嗎?”
周映霞止住喋喋不休:“這就是梁五的院子。”
宋承不由一番打量這周圍,青牆小瓦,院牆邊幾棵比人還高的月季樹,幾株雀舌黃牙散落在石徑邊,院子裏花木扶疏,眼下酷寒都呈消寂模樣,待來年開春,這院子裏想必是擁紅疊翠,滿園深淺色。
先前他去找梁歡,是去的梁晨的繡樓,這裏纔是她從小到大住的地方。
梁歡就站在廊廡下面,穿着件花葉色的夾襖,因着是在屋裏不出門,頭髮挽的隨意,膩白的小臉鬢角蓬鬆簪了朵茶花,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宋承。
宋承面色微忪正要開口,梁歡卻撇過臉去,叫丫環送茶上來。
周映霞洋洋得意,不等梁歡開口,自個進了屋,宋承猶豫了一瞬上了廊廡,卻沒進去,只在廊下站着。
宋承看向梁歡,她垂着臉撥弄盤子裏的一塊方糕,那邊周映霞絮絮的道:“五表妹你不是會茶百戲嗎?今日康王來了,康王也會,你們比試比試,看看誰更勝一籌。”
梁歡百無聊奈的應了幾聲,看那樣子就沒把周映霞的話聽進去,周映霞急了,覺得自己在康王面前失了面子,嗓門不由有些大。
“梁五你怎麼回事,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梁歡一臉消沉,她跟宋承比什麼呀,有什麼可比的,她的點茶功夫,茶百戲的功夫,都是宋承教的,她怎麼可能比的過宋承。
梁歡擺手,意興闌珊:“也別比了,不就是想要我認輸嗎?”她對着周映霞攤手,“我輸了,成嗎?”
周映霞鬥志昂揚的來,就是想看看梁歡失敗的樣子,沒想到梁歡連比都不比就認輸,拳頭打在棉花上,有勁使不上!
梁歡站起來要送客,她對着宋承道:“殿下來,我這地方簡陋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不如殿下移步雪梅軒,那院子是我祖母特地爲了姑姑修葺的,精美雅緻,殿下可去那裏喫茶。”
這是要趕他走?
他蹙了蹙眉,一口茶都沒喫到,就趕他走,說是讓丫環去端茶,到這會也沒看到丫環來,宋承沉眉片刻,淡淡道:“我想看看五姑娘點茶的技藝,五姑娘是不方便嗎?”
還叫上五姑娘了?之前不都是喊梁五,梁歡?
梁歡挑起一邊眉毛,先前兩人在莊子就結了怨,這是跑到她院子裏來報復了?
宋承見她半天不吭聲忽地往前一步:“還是說五姑娘在躲着我?”
梁歡正兀自出神,一肚子的小九九,宋承忽地這樣一問,她呆了一呆,迅疾搖頭:“殿下莫要胡說,我躲你做什麼。”
再說你要來,我還能綁着你不讓你來?”
宋承神色有些陰鬱:“既不是躲着我?爲何要趕我去雪梅軒?你這屋中我來不得?”
梁歡一時間無語,呆滯了片刻,腦中閃過前世畫面,兩人爭吵,她死活不肯讓宋承進屋,還把他衣裳寢衣都丟在院子裏,他也是這樣逼問她的!你這屋裏我來不得嗎?
周家姐妹沒想到康王會跟梁五爭辯起來,周映霞頓時幸災樂禍,火上澆油道:“梁歡,康王殿下能來你這聽雨閣,是天大的面子,你別不知好歹。”
梁歡緊緊抿着脣,肩背都繃着,盯着宋承,宋承迎着她小獸似的目光,並不躲閃,只是那雙清眸盛滿不解。
對着這雙清澈幽深的眸子,梁歡一肚子的火沒地方出。
梁歡讓了步,耷落下煙眉:“我去取茶器。”
周映霞露出勝利的笑,朝姐姐周映雲得意對視一眼。
梁歡心不在焉去拿茶勺,袖子掃過,案桌上烏泥建被颳了下去,不等她驚呼,宋承接住了茶盞,說了聲小心。
梁歡咬着紅脣默不作聲墊腳要去拿茶篩,身側陰影拂過,宋承替她拿了。
“別忘了,在莊子裏答應我的三件事,你還沒有完成呢。”
梁歡愕然瞪他,宋承已經說完回到方案桌上,將茶事用具一一擺開,開始煮茶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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