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哪邊過來的?她回頭看,是從後面繞過來的?
心頭有些煩,梁歡行了禮,守着本分道:“見過殿下。”
宋承不喜歡她這生疏樣子,虛扶了把道:“你什麼時候到的?熱不熱?”
梁歡搖頭,這望仙橋上湖風陣陣,站久了身上的汗意都被吹乾了,她再往橋下看,姚幼露已經不見,太子也不見了。
梁歡眯着眼望向遠處的高閣,就見其內任人影綽綽隱約可見女使穿梭,姚幼露靠站在廊內,太子帶她去高閣換衣裳?
再看那個被救下的女童也不見了,梁歡微思索了下,轉而對福丫低聲吩咐:“你跟去看看那女孩是什麼人,不要驚動人。”
福丫藝高人膽大,領命去了,宋承就見她叮囑身邊丫環不知做什麼事去,梁歡吩咐完對着宋承又是一福,漠着臉想要回到堤岸那。
她轉身,軟綢的直袖被扯住,梁歡回頭。
宋承一臉坦然,絲毫不覺得這樣拉着梁歡的袖子不對:“你在哪裏休憩?不如跟我去前面高閣,比下面舒服多了。”
梁歡聽了他話往那閣子裏瞧了幾眼,輕紗曼舞,憑几軟塌一應俱全是個休息喫茶賞景的好地,是天家專享的安樂窩。
那地方,前世她跟宋承每逢春暖花開就來這裏過上一天,那裏面喫喝俱全舒服的很。
但她不想去。
抽回軟綢直袖,雙面繡花真絲團扇掩在胸前,梁歡眉睫低垂:“我要去見我姐姐。”
宋承挑眉語氣疏冷:“見你姐姐?難道不是去見你表哥?”
梁歡聽出他語氣怪異,飛快掠了宋承眼,心頭有些亂跳,這輩子她跟宋承什麼也不可能。
深吸了口氣,姿態更加的低委:“既殿下知道,那就更不能攔着我了。”
宋承有些氣結,他看着梁歡安順的眉眼,心底卻知她是故意的,他表現的如此明顯,她難道就半點也沒察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狹長的深眸咄咄逼人盯着梁歡。
梁歡見他漠着臉不吭氣,她也不多說,轉身離開了望仙拱橋,下了橋,沿着彎曲的白石道往堤岸那走,從柳樹蔭下過去悄悄回望了眼,宋承還站在那,臉對着她這邊,雖隔的遠,也能感覺他盯着自己。
梁歡心頭一跳,忙不迭加快了腳步回到梁晨她們那。
她帶着福丫去的,回來時只有她一人,小翠張望:“福丫呢。”
梁歡搖着扇子,虛了視線看湖面上的爭標大賽:“去給我買喫食去了。”
除了姚幼露,出行的幾個人都回到了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姚幼露的丫環匆匆的過來道:“諸位姑娘,我家姑娘不小心落了水,只好先回去了。”
許歡盼啊的聲:“要不要緊啊?”
楊薇也很緊張:“怎地會掉水裏去了呢?”
丫環臉上有幾分尷尬:“我家姑娘光顧着看湖上風景,不小心失足了,不過人沒事。”
張建修道:“嚇着沒有?”
丫環搖頭:“沒呢。”
丫環就是報信的,說完速速的走了。
梁歡側首看,這丫環去閣子那了,姚幼露還在這,根本就沒回家,梁歡不禁有些猜想,既太子被姚幼露給勾住了,那梁詩又該如何?見到太子沒有?要是沒見着,回家又該鬧上了吧。
梁歡想笑。
姚幼露第三天才回到書塾,在書塾裏唸書也是時常走神,從前她願意跟書塾的男同窗說話,這次後,不要說她主動的跟男同學說話,就算是張建修跟她說話,她也不怎麼搭理。
梁歡卻知道,纔不是呢,這是見了天下第一的男子,尋常男子哪裏入的她的眼?
而且梁歡覺得爲了避嫌,姚幼露很快就不會再來書塾讀書了,這書塾裏的幾個男孩,說起來都是世族大家的公子哥。
要認真說起,姚幼露要真跟當中誰結親,絕對是門當戶對,但姚幼露志向不只如此。
而且她比梁詩高明,比梁詩聰明,沒有選擇在太子面前搔首弄姿,這故作姿態弄的不好,就顯得格外的做作,讓人生厭。
姚幼露劍走偏鋒,給太子一個很好的印象,太子先是覺得這姑娘善良,再看長的又好,三分的好感變十分,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姚幼露把握的很好。
梁歡會這樣去想姚幼露也是在福丫回來之後,福丫找到那個落水的小姑娘,結果看到姚幼露身邊的丫環跟那小姑娘在一起,正給那小姑娘塞銀子。
給銀子幹什麼?指定是花錢讓人家做事啊!
福丫沒聲張又悄悄的回來了,悄悄的告訴了梁歡。
梁歡恍然,拍着桌子說妙!
皇后也沒想到吧,她寶貝的跟個什麼似的太子,是這樣被外面的姑娘給勾去了魂,至於薄夢玉,下場可不好,全京師都知道她是鐵板釘釘上的太子妃,結果太子意志堅決的回了這親,先前大家還都去薄家送了賀禮,這被回了親事,薄夢玉該多難堪。
前世想不通的東西,梁歡今生全程圍觀,竟是這麼一回事!
她輕抽了口氣,對姚幼露只有佩服,這樣的人,心中溝壑太多,無論如何是不能當做朋友的,將心都掏給她。
至於在金明池連太子面都沒見到的梁詩,回到家總算是這次沒將失敗歸咎到梁歡頭上,她都沒見着太子!
苗氏暗暗責備她,是不是瘋魔了!自己有了親事還跑去金明池,這要是被夫家知道了,多難聽!
梁詩眼睛哭的像個桃,她就覺得在公主府要不是梁歡來那一出,她哪還需要這麼多事,太子早就喜歡她了!
苗氏戳着她腦袋罵:“癡人說夢!”
梁詩不服氣:“可咱們家不是要有人進宮?不是我,那又會是誰?”
苗氏也不明白,她琢磨不到老爺子的意思,母女倆在屋裏各自思索着,銀環從外面匆匆的進來。
苗氏立刻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銀環擦着汗:“回太太,都辦妥了,那混賬東西拿了銀子答應的好好的。”
苗氏在屋裏踱了兩步,還是有些不放心:“就怕他反悔。”
“不會的,他發了誓的。”
這才說完,忽聽外面鬧哄哄的,似有好些人一起往院子裏跑來,苗氏打發人出去看。
小廝出去一見,居然是張氏跟二房的僕婦,不由呆了呆:“二太太這是做什麼?”
張氏急吼吼道:“閃開!我瞧見翹兒的姘夫進了這院子!”
外面的聲響驚動了屋裏的苗氏,苗氏聽出張氏的聲音,一臉莫名的站起:“她來做什麼?”
移步到了院子外,皮笑肉不笑的問:“這是做什麼?”
張氏一臉的緊張:“大嫂快些到我這來,方纔有賊人進了你這院子。”
苗氏呵笑了聲:“賊人?我這院子就我們母女兩人,哪來的賊人,弟媳婦別是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