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側殿聽長輩們說話,好容易從側殿出去,衛賀玉下了丹陛開始還能端着肩膀走路,待到了無人的地方撒腳就跑,一氣跑到宋承的寢殿,宋承住的偏,衛賀玉這一陣子的跑,都出了汗。
叫宋承給他端茶來喫,吃了茶就在那說話,衛賀玉沒忘梁歡的話,便問宋承:“朝中是不是想開放北方的榷場?流通香料?”
宋承嗯了聲:“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梁五說的。”
“梁歡?她怎麼知道這事。”
“興許是聽家裏人講的吧,她委託我問問你,是開放哪幾種香料,家裏人別囤錯了。”
總共就開放了五種香料,朝廷放的不多,梁歡委託衛賀玉來問,怎麼不直接來問他?不是跟她說過有事到西華門就能找到他。
宋承抿了口茶,茶湯浸的他脣色嫣紅,衛賀玉忍不住打趣:“宋五,你要是扮上女相,指定比教坊的小紅梅還好看。”
宋承踢了衛賀玉一腳:“渾說什麼,她還問什麼了?就問這些?”
衛賀玉點頭:“原是問我的,我也拿不準,剛巧進宮,就來問問你。”
宋承知道這事,皺着眉心半餉道:“你回去先別跟她說,我來跟她說。”
衛賀玉知道他對梁五多有關心,見他要親自去跟梁歡說,忍不住提醒他:“我可聽說了,那梁五要許給她舅舅家的兒子,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宋承沒承認也沒否認,站起身:“我帶你去逛逛。”
兩人往液池緩行而去,半道上遇到端王的肩攆,端王也沒下肩攆,高高在上衝着兩人擺手,吊着眼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走了。
衛賀玉皺眉看着端王的肩攆消失在綠蔭盡頭。
“宋敦越來越不像話了,別的皇子沒一個像他這樣的。”
宋承拍拍衛賀玉的肩:“二哥向來如此,走吧。”
宋承將衛賀玉的話記在心裏,原想第二日出宮見梁歡,誰想有事絆住,一直到四月十三才出了宮,還是去辦事的,先將事情辦了再折身去郡公府,進了郡公府,梁歡卻不在家,問她院子裏的小丫環才知道梁歡跟着母親去相國寺了。
他反應過來,今天是相國寺開市的日子,她愛熱鬧,跟着母親去相國寺玩去了。
要不他也去相國寺?
青葉跟在他後面忍不住提醒他:“殿下,皇后娘娘要您早些回去呢。”
宋承有些煩,青葉見他不理,又道:“殿下百忍成金,您有什麼想跟梁姑娘說的,我給您帶話。”
宋承想見見梁歡,思謅片刻道:“我們回去經過相國寺從東華門進宮,耽誤不了太長時間。”
兩人上了馬車往相國寺去了,相國寺每到開市時候都是人頭攢動,在外面根本就別想看到裏面,要進去纔行,宋承想見梁歡,還是要進山門,進了山門找人又要耽誤時間,宋承手上拿了柄檀香木扇,扇面是他親繪上去,狸奴戲繡球。
沒功夫進去找,那就找到梁家的馬車,先把東西給梁家下人再交給梁歡。
梁家的馬車停在稍遠些的樹蔭下,宋承過去,認出梁家的小廝,先是將摺扇交待給小廝,又把自己的話說了,叮囑小廝叫梁歡去西華門找他。
望了眼寺門前人羣就是不見梁歡出來,宋承只得上了馬車回了宮。
梁歡跟着母親後面玩的不亦樂乎嗎,東西買了一堆,人多熱鬧,圓翹的鼻尖上都是汗,張氏捏着帕子給她擦汗。
“回去吧。”
到了馬車那,小廝趕緊將康王來過的事情回稟給張氏,並將康王送來的扇子給了梁歡。
張氏面色有些不大好:“康王爲何總是要來找你?”
梁歡沉默,看着那扇子,有心想丟了這東西,張氏問她,她也回答不上來,虛了視線看遠處的青山:“舅舅傢什麼時候來提親啊?”
張氏嘆了聲,有些頭疼,誰進宮裏她不管,但不能是她的女兒,這眼下康王三番五次的來找梁歡,又時常送字畫給梁二爺,她是過來人,怎麼看不出康王的心思,就是梁歡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梁歡站在車外,小廝又把剛纔康王交待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梁歡,梁歡漠着臉:“我知道了。”
進了馬車,張氏靠車壁坐着,見梁歡面色淡淡的,忍不住問:“你跟康王怎麼回事?你是不是……”
梁歡猛地擡頭:“我就要跟表哥定親了!表哥家不是已經找了官媒,下個月就來提親嗎?”
張氏一滯,釋然的笑起,摸摸梁歡的小腦袋:“囡囡是聰明孩子。”
梁歡點頭,前世的時候她豬油蒙心,搭上性命,這一世她也沒那麼聰明,是前世過的太痛苦記憶太深,這輩子不拘如何,不求大富大貴,她要安穩順遂過這一生。
撩開簾子怔怔看着窗外閃過的風景,梁歡沉默了片刻:“康王約我明日到西華門,我去跟他把話說清楚。”
張氏不由怔看着梁歡,她此刻面上都是沉然,哪裏像個十三歲的小孩子會有的神色。
“也好,你去跟他說清楚。”
梁歡點頭,把跟衛賀玉打聽的事說給母親聽,摟着母親的胳膊,又變成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衛家二哥說,好像官家只開放了部分香料的交易,還不知道是哪些呢。”
張氏不由道:“那我可注意點,別囤錯了。”
梁歡欣慰道:“我正想去問問康王,看他知不知道是哪些個,少走彎路。”
回到家中,梁歡換了衣裳休憩,桂圓進來道:“姑娘,上午時候康王來家中找你。”
梁歡正在解頭上的攢岫玉珠花,聽了又是宋承,她心頭火起,象牙梳拍在桌上。
“不見!下次他再來,就說我不在。!”
桂圓是笑嘻嘻說話的,梁歡也甚少發脾氣,猛的這樣一拍桌子,桂圓嚇紅了眼眶,連聲道:“下次康王再來,我就說姑娘不在。”
小翠看梁歡心緒不佳,忙讓戰戰兢兢的桂圓出去了,給梁歡鋪好牀。
梁歡剛纔失態,有些後悔,散着蓬鬆長髮趴在梳妝桌上緩了會,擡起頭來溫聲道:“我今天在相國寺買了白玉瓜,給桂圓送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