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殿下今天還活着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怎麼病的不是你
    宋承打馬進了西華門,坊間華燈初上,隔着一道高牆,甬道內內侍們正用竹竿挑着宮燈一溜的點起,照的腳下青石板路明晰可見,下馬往寢宮緩緩行去,在皇儀殿外遇到時良。

    宋承將馬鞭遞給時良,隨口問:“你怎地在這?”

    時良呵腰道:“殿下,太子病了。”

    宋承挑眉:“病了?”

    “是呢,這會慶寧殿醫官們都在,殿下要不要看看?”

    宋承微一思謅,叫青葉將馬牽到御馬監,他衣裳也沒換去了慶寧殿。

    太子身子不適有些日子了,總是咳嗽,醫官開了藥用下不怎麼見好,斷斷續續的。

    “嚴重?”

    時良瞧着四下無人,小聲道:“聽說昨夜發的高燒,慶寧殿壓着消息沒敢讓陛下知道,下午時候太子病的厲害,咳出了血這才把消息放出來,皇后已經去了,處死了兩位醫官。”

    宋承眉頭微皺,皇后將氣撒到旁人身上,他一會過去指定也要受叱責,有心不想去,但若是不去,皇后會更加生氣。

    一路神思輾轉到了慶寧殿外,不止宋承到了這裏,端王,賢王還有兩位公主先後腳到了慶寧殿。

    寢殿內鴉雀無聲,宋承立在人後,隔着逶迤帳幔看到皇后坐在太子牀邊,握着太子的手,兩眼泛着淚光。

    大哥病的這樣重嗎?

    九歲的瑞王宋修來的最遲,他跟康王要好,見康王立在後面,悄步的也走了過去,小聲問:“五哥哥,大哥哥怎麼樣了?”

    宋承心底隱隱覺得不大好,輕聲道:“還不知。”

    醫官們跪了一地,忽聽裏面茶盞砸碎的聲,接着就是皇后的怒罵:“你們要是治不好太子,也別想活了!”

    太子燒的滿臉通紅,啞着嗓子道:“母后息怒,是兒臣不叫母后知曉的。”

    皇后掖着帕子擦淚,吸了吸鼻子安撫太子:“不當事,我朝人才濟濟,一定能將皇兒的病治好。”

    太子仰躺在牀上,只覺得心口似有把火在燒,燒的他心肺生痛,偏又要咳嗽,這一咳嗽骨骼都在抽痛連着心肺簡直恨不得吐出來纔好,悶着聲咳了兩聲,喉間腥甜難忍,待皇后轉過臉,宋顯將一口血悄悄的吐在枕頭下,青白着嘴脣閉眼費勁的喘氣。

    鳳儀女官跪在地上懇求皇后回宮,太子染了肺疾,這病會過人。

    皇后兩眼通紅,沒得辦法只得從牀榻上下來,迎面看到立在廊柱下的康王風光霽月容光煥發,再想到病的昏沉的太子,不由火起罵道:“怎地病的不是你!”

    宋承沒曾想皇后會這樣叱罵他,猛然擡頭,臉色悽白。

    皇后滿臉怒色瞪着他:“太子身子不適,你還有心情去你父皇跟前求親?”

    戾色自烏眸閃過,宋承垂首面色冷冽,口氣卻是溫厚的:“是兒臣不對。”

    皇后傷心難抑,掩着胸口冷哼了聲,似是不耐煩跟他說話,一甩袖子離開了慶寧殿。

    宋承轉身目送皇后上了肩攆離開,宋顯拉拉他的袖子,小聲道:“五哥哥,你別生氣,皇后娘娘是氣糊塗了。”

    宋承回神,摸摸宋顯腦袋:“沒事,我進去看看大哥哥。”

    兄弟幾人中,也只有他不怕太子的病,端王見他還敢進去,嘿的聲陰陽怪氣道:“老五就不怕過了病氣躺在牀上起不來?”

    宋承微哂:“我身子好,不怕這些。”

    端王卻不管,既然已經來了,那就也看了,樣子做到位還杵在這裏幹什麼?站樁呢?

    宋顯還在殿門外,想走又不想走的樣子,宋承在寢殿內,太子這會發起了高燒,藥汁喝下去也不見緩解,宋承擔憂的問醫官:“沒有別的方子嗎?我哥哥這樣子吃了藥,夜裏能不能退燒?”

    醫官額上全是汗:“回殿下的話,這…這太子殿下已經服下藥,按理說就該退燒了……只是……”

    按理說,該退燒,卻沒退燒。

    宋承俯下身,輕聲道:“大哥,大哥你睡着了嗎?”

    太子這會近乎半昏,宋承喊他好幾身,才睜開通紅無神的眼,虛弱道:“沒,我沒睡着,你們說話我都能聽的到。”

    宋承替他掖好被角,轉而叮囑醫官好好給太子治病,他起身踱到屏風後,叫了太醫局資歷最老的沈醫官過來問話。

    “太子的病到什麼程度了?”

    沈醫官方纔見了康王爲了太子不顧病氣也來跟太子說話,想着兄弟情深,也就不瞞着康王,將剛纔沒敢跟皇后說的話盡數告訴了康王。

    宋承眼風微動,卻是一臉擔憂神色:“這叫我心底真是難受,沈醫官還請盡心爲我皇兄診治。”

    醫官忙應下,一定盡所有來爲太子診治。

    宋承出了慶寧殿,宋顯走在他身側擔憂道:“五哥哥,大哥哥到底怎麼樣了?你跟醫官都聊什麼了?”

    宋承寬慰他:“醫官們會盡力爲大哥哥診治的,我們就寬心吧,也要父皇母后寬心呀。”

    宋顯若有所思點頭:“我們要是急慌慌的,父皇肯定看着更急。”

    兄弟兩個行到宣佑門外就要分開,宋承安撫宋顯幾句,帶着時良回了自己寢殿。

    青葉自暗處走出,開門見山直言道:“太子這病看不看沒有意義。”

    宋承抽了腦後簪子,烏髮如水泄了半身,他緩步坐在長案後,半晌出聲問:“你能尋到治這病的良藥嗎?”

    青葉抱劍坐上長榻:“無解。”

    宋承也只得點頭:“連你都說無解,當真是無解了。”

    庭院中暗香浮動隨風入窗,窗下有數株曇花葉柄長的極盛,宋承一手挽袖,一手執了柄鐵尺,將葉柄盡數斬斷,只留其中一株,手起葉落間,就連花柄也被他斬斷幾根,窗下枝葉凋落憑地柔弱化作花泥。

    時良不禁問:“殿下爲何要將這些都砍斷。”

    宋承將鐵尺輕輕放下,莞爾道:“枝葉過多,爭奪養分,只留一株,才能長的茂盛,花才能開的好。”

    時良似懂非懂哦了聲,關上殿門:“殿下該休息了。”

    宋承進了內殿,宮婢上前殷笑道:“婢子伺候殿下更衣。”

    宋承眼底閃過厭惡:“我的寢衣被時良收到哪去了?你去問問。”

    這宮婢生的豐腴正當青春,是皇后選來伺候康王的,聽了此話便出去找時良了,踩着碎步才走到庭院花架下,身子一僵悶聲直挺挺的倒在架子下,青葉從陰影中走出,對着倒在地上的宮婢看了半餉才嫌棄的將人拖到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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