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傳話的小廝可沒跟康王說衛小爵爺要去的是曹門街,宋承出了宮,對着結實不少的衛賀玉一錘胸口:“黑了不少。”
“那是,成日的在校場上操練能不黑嗎?就算是你這樣的去了也得黑。”
宋承嚮往道:“什麼時候也能去軍中歷練一番就好了。”
衛賀玉擺手直言:“可別,你要是曬的跟烏鴉似的黑不溜秋,梁五可就不喜歡你了,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就很好。”
宋承輕笑:“怎麼會?要去哪裏?”
再說,她似乎也不是很喜歡他,若不是父皇及時下旨賜婚,梁歡怕是已經嫁給她表哥了,自己的做法有些卑鄙,但他不後悔。
衛賀玉賣關子,甩着馬鞭:“自然是去個舒服窩了,我這好久沒回城,今晚要好好的玩上一場。”
他這話一說,宋承就想到能去什麼地方舒服?就不想去了,再看衛賀玉帶着他往那個曹門街方向去,那一片都是勾欄瓦舍燕館歌樓,哪是個喫茶的地方。
宋承不想去,衛賀玉勾着他肩膀,擠眉弄眼:“怕什麼?梁五不會知道的,她這會在家繡嫁衣呢,再說了,就喫茶聽曲,又不做什麼,你怕什麼?”
宋承無奈被拉着去,這一片南北兩道皆是小閣子,燈燭熒煌映的腳下亮如白晝。
衛賀玉尋了個金漆籬門進了,宋承擡頭望了眼上面的紅梔子燈,抿了嘴默默跟在他身後,那燕館的姑姑見來了兩個年輕郎君,一個偉岸一個俊俏,真是各有個的好,哎呦一聲喚兩個稚兒將倆人迎了進去。
翠簾高卷,帷幕低垂,宋承進門就覺撲鼻的脂粉味,他撇過臉有些受不了這味道,花娘團扇遮面迎了過來。
“小郎君眼生呢,這是頭次來我們春坊嗎?以前都沒見過,郎君叫什麼名字?”
女人聲音婉轉如黃鶯,容色嬌麗體態輕盈,宋承不喜歡這樣拿腔作調的柔媚,冷下臉瞪着衛賀玉:“這就是你說的喫茶?”
衛賀玉摸摸鼻子嘿嘿兩聲喊姑姑怎麼不上茶。
宋承氣的不理他轉身要走,姑姑拉住他,賠笑道:“郎君是要喫茶那就單喫茶,我們這裏有好茶,燕娘帶郎君上樓喫茶。”
四五個嬌娘圍了上來,輕聲燕語推推擠擠拉着宋承上了樓,將人帶到了廂房裏,衛賀玉也跟了上來,見宋承真的生氣,不好意思道:“我叫她們出去?”
花娘掩着紅脣笑:“郎君說話真是有趣,我們都出去了,你還喫什麼茶?多沒意思,不如我先唱個小曲吧。”
不等兩人開口,花娘抱着琵琶繞到屏風後,這屏風爲鞘紗所制,放的位置也妙,聽曲的這頭燈火暗些,屏風後面亮上一些,這樣一來,屏風後面的樂妓隔着一層屏風若隱若現便顯出幾分神祕來,加之琵琶聲如玉珠走盤,又緩如綿綿細雨入人心扉。
宋承皺眉聽了幾句,無非就是些豔詞浪調,簡直不堪入耳,他起身要走,衛賀玉聽到心頭上,邊上斟酒的女郎笑道:“花娘所唱這曲爲相思調,是這個月剛填的詞來唱的呢。”
衛賀玉恍然道:“怪不得我沒聽過呢,寫的好!寫的好!”他拍手稱妙,想跟宋承說,一轉頭桌邊空蕩蕩,宋承不知何時走了。
“啊?宋五走了嗎?”
宋承一走,衛賀玉也不好意思再坐了,他以爲宋承已經回宮,跑到街上一看,宋承拉着臉站在茶坊外等着他,衛賀玉誒的聲,十分不好意思。
“早知道你不喜歡,就不帶你來了。”
宋承瞪他:“你還有理了,我向來不愛這些東西,你非要來。”
兩人沿着街道往回走,衛賀玉在軍中聽說宋敦對宋修下毒的事,這會便說了起來,說到宋敦,衛賀玉直言他那狗德性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半點不稀奇,又說貶稱庶人真是便宜了他。
“是你提醒了宋修?我說宋承你怎麼能猜到的。”
宋承欲言又止,想說是梁歡提醒的他,話到嘴邊嚥了下去。
“父皇很傷心,這事以後不要提及了。”
宋敦再壞也是父皇的兒子,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父皇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兩人沿着曹門街往回走,漸漸到了潘家街這一片,再往前就是御街,已然見到前面華燈初上,熱鬧喧天。
“今天是開市的日子,我們出來的正是巧的很呢,走!去前面逛逛,曲子沒聽成,看看城中的年輕女郎們!”
三句話不離本行。
御街兩邊店鋪大敞門戶,結了綵綢搭了架子吸引來往的行人,宋承沒什麼好買的,衛賀玉卻是跟被關在牢裏才放出來一樣,樣樣都要進去看上一眼,說是好久沒回城中,今晚難得又是開市,要好好的逛逛。
街邊有鷹店,這店中住着販鷹鶻客,衛賀玉想跟這些販鷹鶻客買只兇猛的獵隼,宋承對這些也挺感興趣,兩人進了店,那些鷹鶻客就在堂中喫飯喝酒,不少人肩上就落着鷹隼,衛賀玉頓時來勁,尋了一圈坐到一個肩上站着獵隼的滿臉胡茬的漢子面前。
“你這可有好鷹?”
這人見來了顧客,再看着這兩人穿戴不俗,一看就是城中世家的公子,放下酒杯道:“我那房中還有幾隻,公子可要去看看?”
衛賀玉瞧着他肩上的就很不錯。
“你這隻什麼價格?”
這漢子道:“我這鷹認主了,郎君買回去也沒用,我那還有幾隻,二位不妨去瞧瞧。”
跟着這漢子去了客房,角落裏用細鐵鏈拴着四隻只獵隼,見了人野氣十足的炸開了頸毛。
宋承問道:“這獵隼不錯,什麼價?”
“公子也瞧着不錯,我這賣的不貴,五百兩一隻。”
恰巧下個月三苑狩獵,要有這樣一隻獵隼落在肩上該是多威風!
衛賀玉頓時動心,宋承也想買這獵隼,轉念一想,他不能這樣招搖惹眼,便不再吭聲了。
衛賀玉瞧這獵隼很不錯,就是這價格有點過了,居然要五百兩銀子。
衛賀玉豎起四根手指頭:“四百兩。”
漢子頭搖的像撥浪鼓:“可不成,客官別開玩笑,我這獵隼賣五百都是便宜的,那樓下的這樣的獵隼都賣上千的價,我大老遠從西域人那收來帶到京師十分的不容易。”
宋承看着那獵隼,忽地道:“這獵隼怎麼瞧着不像是西域來的,倒像是本地城外山上的?”
漢子臉色一變:“真是西域來的,郎君這樣體面的人定是個識貨的,可不能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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