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不能隨意進宮,絃音查到那天宮外有女眷進出,這宮城內的娘娘們父母兄弟來看望,可都是要錄檔的,那日可不曾有哪位娘娘的家人進宮,倒是有個女官的家人進了宮,這尋常女官就是天家的家奴,哪能輕易的進到家人。
跟其他女官都不一樣的,只有差點成爲太子妃的姚幼露了。
“是姚家的丫環,跟着姚夫人進宮的。”絃樂看了眼絃音道,“我們兩人特地出宮等着那丫環出來,確實就是那天進出惠風宮的女使,不會錯的。”
梁歡臉上沒什麼波動,手掌撐着下巴,微微塌着腰,心中卻在想,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前世一直不能有身孕,一直以爲是自己身體的緣故,這輩子懷疑到有人下毒,還以爲是杜太后那頭乾的,沒曾想居然是姚幼露。
梁歡就不懂了,她不能生孩子,對姚幼露有什麼好處?她就那麼篤定宋承一定會接納她?還跟她生孩子?
絃音見梁歡一臉沉思不說話,小心道:“娘娘接下來該怎麼辦?”
梁歡回神,輕啊了聲:“那香丸窨了半個月了,拿出來看看好了沒有。”
福丫皺眉道:“姚女官都害到您頭上了,您還有心思制香。”
梁歡搖頭:“還沒到時候。”
福丫不懂:“可這證據人證都有,娘娘去抓她,不是應該的嗎?”
梁歡誒了聲:“你不懂,她雖然沒有跟文敬太子成親,這宮中誰不把她當成文敬太子的未亡人?又自降身價在宮中做了個伺候人的女官,即便指證了她,陛下也不好處置她。”
頂多是放出宮中去,梁歡要的可不止這點。
這事梁歡中午知道的了,宋承到晚也知道了。
梁歡第一個反應就是絃音絃樂告訴宋承的,宋承臉色陰沉。
“青葉曾看到姚家丫環進了宮,在姚幼露住處換了宮內女使的衣裙進了惠風宮。”
梁歡聽他這一說,那是隻知道人進了惠風宮,卻不曉得進去做了什麼?
宋承又道:“有人看到她送了東西進惠風宮。”
梁歡眼皮一跳:“送進來什麼?”
宋承看她:“不知道。”
梁歡故作疑惑:“可沒見着什麼東西進來啊。”
宋承沉默片刻,喟嘆道:“我大哥生前叫我照顧姚女官,這女人心思不正,我早就想趕她出宮,眼下做出這樣的事,雖不曉得到底是送了什麼進來,可也讓人害怕,早早的送出宮去罷了。”
“姚女官是杜太后開口留在宮中的,你這樣讓她回去,杜太后那邊會不會……”
宋承呵了聲:“心懷不軌的女人,要不是看在死去大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攆她出宮了。”
梁歡看着他毫不掩飾的嫌棄,心下微動,嘴上道:“姚女官品性端正,做事也穩妥,是個極能幹的人,要不然太后也不會留她在宮中,你看她原先在內省任職,後來調進慶寧殿也是因爲能幹。”
梁歡見勸不動他,誒的聲,她還想知道一些事,前世那場火到底是怎麼來的,怎地就那樣巧,宮外蓄水的大缸白日被運出去,晚上就着了火。
隔了一天姚家人就到了宮中,要接姚幼露回去了,那要先去內省取了姚幼露的錄檔,到司記女官那簽字出宮。
到了年紀的宮女們纔要過上這一遭,姚幼露不鹹不淡的被皇帝下旨遣回。
宮人們暗地裏議論紛紛,這位姚女官跟他們可不一樣,姚女官那是運氣不好,運氣好的,早就當了皇后了。
姚幼露站的筆直立在甬道盡頭,宋承的肩攆從垂拱殿出來,正往她這方向過來。
她眉睫低垂,對着皇帝微微遙遙一拜,而後俯身跪下,以頭觸地直至宋承的肩攆停在她的跟前。
帝輦萬不會繞她而行,宋承擡手,內侍們停下腳步。
姚幼露伏在地上不肯起,肩胛顫動竟是在低聲啜泣。
女人的眼淚無疑是很好的武器,可惜宋承知她性子,遠不是看上去的這樣嬌弱。
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伏泣,宋承擡了下巴,時良領會上前道:“姚娘子這是做什麼,攔着帝輦是要治罪的呀。”
跪在這裏就要治罪,還真是犯不上。
她止了哭泣,擡起梨花帶雨的臉,低柔溫婉:“陛下請告知婢子是犯了什麼錯,要婢子出宮。”
宋承面無表情看她一身淡粉色,素白着臉含着淚水看着自己,他微挑眉,這女人就是用這樣的方法迷惑文敬太子的吧。
宋承沉沉開口:“你父兄今日進宮,你怎地還不跟着他們回去?在這裏做什麼?”
皇帝不爲自己美人計所惑,姚幼露不死心的道:“我曾在文敬太子靈位前發過宏願,這輩子與古佛相伴爲太子守靈。”
宋承牽了嘴角哂笑:“既是爲朕兄長守靈一世,姚女官就該去四聖觀,鉸了頭髮做姑子才能足顯對我皇兄的情意。”
姚幼露心底一驚,沒等她反應過來,打前的內侍上前拉開了她,帝輦自她身前過去。
內侍的腳步聲消失在長長甬道里,姚幼露心頭越來越沉,她緊盯着帝輦消失的方向,咬緊了後糟牙,這一切都跟她當初料想的不一樣,宋承沒有宋顯好騙!
她哭幾滴眼淚,宋顯就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宋承不是,幾次都戳穿了她,看她的眼神總是帶着一絲看穿的嘲諷,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尷尬。
司記的女官來找她,問她什麼時候出宮?
姚幼露猛的轉身,怨毒的瞪着那女官:“我不會出去的!死也不會!”
她往延福宮跑去,她還有人可求,她要去求杜太后,讓她留在宮中,只有留在這裏,才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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