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梁歡平躺着都看不到自己的腳,正面仰着睡也辛苦,肚子沉沉的壓着心口叫她不好呼吸,都得側着睡才舒服些。
劉江被梁歡拒絕後有幾分沮喪,但他想梁歡一個人帶着孩子辛苦,等她覺得辛苦的時候,自己再去找她,興許她就能多看他幾眼。
鏢局過了春天就有生意,劉江在鏢局做事沒有臘月那會空閒時間多了,去張家老宅的次數便少了。
這天鏢局來了個人,要押幾車東西往大同說是要壯軍。
這人是江陵府有名的富戶想來是要巴結官府才搞了這麼一出,選了劉江這一家鏢局押送東西去往大同。
整整二十車要壯軍的貨物東西,油布蓋的嚴嚴實實的,劉江跟幾個鏢局的兄弟將鏢車上下綁緊,路東面姓方的富戶偕着一位身量挺拔的年輕人到了這裏。
劉江看了眼,就覺得這年輕男人眉眼銳利,似藏了鋒芒的利刃叫人不敢逼視,察覺劉江的打量男人轉了鷹隼似的一雙黑眸看向劉江,劉江忙低下頭去做手上事情。
“什麼時候動身?”
方員外堆着笑:“大人說什麼時候出發就什麼時候出發。”
青葉哂笑聲,側看這姓方的商戶眼,這人也算是有幾分本事,居然能跟到他的行蹤,一路到了這裏見他停下,立刻上門拜訪,並奉上多多的金銀討好他。
“大人是陛下眼前的紅人,還望大人替小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青葉揹着手踩上臺階,淡淡道:“我出門是辦事的,可不是來給陛下充軍餉的。”大同的戰事就要結束了,這會已經在整裝準備回程了,這人也是好笑,戰事剛起的時候不獻金銀壯軍,看着他到了做起這些事。
方員外滿臉懊悔:“小老兒是效忠無門啊,要不是大人到了咱們江陵,我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送去大同呢。”
青葉淡着眉眼,撩袍坐下喫茶,一盞熱茶下去才道:“我是出門辦事的,你既要去壯軍,自個送去大同,我可不管這些。”說完這些他折身往裏去了。
方員外見他趕人,也不敢多說,哈哈笑了幾聲歸家去了。
青葉面無表情立在直櫺窗下,聽着手下人說方員外回去了,他冷笑聲,心中有幾分懊惱着姓方的多事。
他一路西下悄悄的辦事,沒想着居然被這姓方的盯上了,才進入江陵地界就露了面。
暴露了行蹤只能在此處呆上些日子了,旋身在圈椅內坐下,展開紙筆想寫封信箋寄出,想了想停了筆。
外面的風氣已然帶着幾絲暖意吹的牆角下的草芽舒展,他對着窗外一株銀杏發呆,手下人進來低聲道:“方員外邀請您去酒樓喫酒。”
青葉皺眉,覺得此人真是煩,擺手道:“不去!”
手下人領命去回了話,他自己在屋裏坐了會覺得無聊振袖出了門,這江陵地處京師西邊,他打算從這裏往廬陵去,皇后或許是回廬陵去了,只是廬陵那邊守着的人傳信來說沒有看到梁歡行蹤。
沿着街道徐徐往前行去,這地方是第一次來,青葉走的不快,一路走一路閒閒看向兩邊商鋪。
街上小兒亂跑撞在他腿上,青葉伸手扶了把,那小兒的母親見孩子撞了人呵斥了兒子上前給青葉道歉,見他是個陌生年輕的異鄉人,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青葉擺手,沒必要跟個黃口小兒去計較,再看那孩子咬着手指頭好奇的看着他腰上的長劍。
他不禁莞爾,伸手摸摸孩子的臉問他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見這樣威武神氣的人問自己名字,先看母親眼小聲道:“我叫阿林。”
孩子母親見孩子對着陌生人說名字,再看青葉不像一般人,抱起孩子就走。
青葉無奈,這是把他當成拐孩子的人牙子了?
白牆黛瓦下帶着幕籬頂着孕肚的婦人對着剛纔的母女倆喊了聲:“劉娘子,林哥兒。”
青葉欲轉過的身形頓住,他皺眉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旋身看向出聲的方向,哪裏還有人?剛纔那一聲就像是天外來音,震的他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梁歡捏捏林哥兒的小臉蛋:“淘氣,在街上亂跑,會被人牙子給抓走!”
劉娘子也道:“可不是,剛纔撞了個人,我瞧着就不是什麼好人,腰上還帶着劍呢!”
“腰上帶着劍?肯定不是本地的住戶。”
劉娘子給兒子擦嘴:“可不是,鏢局的人押鏢的時候才帶刀帶槍的,誰會沒事就在佩劍的。”
兩人在屋裏絮絮叨叨說着城中的事情,林哥兒在地上亂跑,一會踮着腳要摘樹上的葉子,一會又蹲在地上扣螞蟻。
劉江進來抱起侄子,作勢要打他屁股:“髒不髒?”
他明日就要押鏢去往大同,好幾天沒來張宅,今天大着膽子來看梁歡眼。
梁歡聽了他聲音在外面,漠着臉喫瓜子,劉娘子知道弟弟對梁歡心思,心中暗覺弟弟是想多了,也不得劉江進屋出去跟劉江說話。
劉江在院子裏跟姐姐說着話,眼睛卻老是往屋裏掃,劉大姑娘擋住劉江目光,壓着聲道:“你看什麼呢?這是你能看的?”
劉江也知道屋裏的人不是他配的上的,可他就是想看看梁歡。
“姐,你幫我在五姑娘面前說幾句好話吧。”
劉大姑娘戳在劉江腦門上,又怕屋裏的梁歡聽見,壓着聲道:“得了失心瘋了!”
梁歡生的美,哪怕現在肚大如羅不見半點憔悴,反倒是養的水光細白的,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似的,滿城的女子少婦裏面也難尋一個姿容能比的上她的。
劉江撅着嘴,委屈道:“我也沒想怎麼樣啊,就是看看五姑娘。”
劉大姑娘氣的瞪他:“你給我回去!”言罷不理劉江轉身回屋,誰想劉江竟跟了上來,劉大姑娘覺得弟弟不成器,還要再呵斥他。
梁歡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是劉江嗎?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