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韓雪聊了沒多久白晚就自行上樓去睡覺,剛進屋關了門她就把放在房間裏沒收拾的電腦翻了出來,一看她就知道有人動過了她的電腦。

    只不過動她電腦的人好像也不是太居心想進去,剛到電腦主頁面就沒在進去。

    白晚默默重新改了個密碼把電腦收了進來,裝進那黑色的包裏,從裏面拿出一張A4大小的紙。

    雲南的夜晚格外安靜,這周圍有人家養着狗,小聲的吠叫,隔着空蕩蕩的街道傳來。

    收拾完之後白晚躺在牀上,理着今天的事情,暗戳戳的想了一會,把那張A4紙放在眼前,天花板上的燈光順着紙張的紋路脈絡落在她臉上,朦朧斑駁。

    白晚睡了一晚好覺,起牀,看了下時間,早上七點。雲南這邊的天氣完全沒受冬天的影響,比起七點還灰濛濛的林城來說,這邊天色已經大亮。

    在房間裏收拾好白晚才走下樓去,七錢二分的硬幣拿不到了,白夜的事情沒有更多的線索,只得暫緩。

    雲南的風景很多,在喫早飯時韓雪就一直不停的跟她說着四景,說是來了一定要去看看纔不枉此行。

    白晚喫着東西笑着點頭,她其實挺奇怪,韓強怎麼說也是韓雪的哥哥,但是她表達出來的悲傷不是太大,似乎沒受着什麼影響。

    白晚正打算開口問,不速之客就來了。

    來的人是遲西城身邊的張只。張只風風火火的趕來,還沒進門就叫嚷,白晚剛放下碗筷,張只就過來拉着白晚的手不由分說往外走。

    “你做什麼!”白晚不喜歡別人碰觸,幾下掙脫。

    張只也意識到不對,可是現在情況更不對,只得低着聲音說:“我們老大找你。”說的匪氣十足,見白晚無動於衷,再加了一句:“你特別想知道的。”

    車輛在路邊停下,遠遠就看見現場拉了警戒線,白晚跟着張只走過去,守着警戒線的警官擡高線讓張只和白晚進去。

    “別過來。”

    白晚還沒有靠近遲西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白晚看着遲西城背對着他們正聽着旁邊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說話。

    白晚耐心的等在那裏,直到遲西城完成手邊的事情。白晚看着他摘了手套又摘了口罩,向她走過來。

    視線躍過他的肩膀往後面看過去——

    白布已經遮蓋起來了,周圍全是雜草,冬日裏泛着些枯黃,來往被人踩得橫七豎八,倒是開出一條路,旁邊還放着幾把用過了的鐵揪,上面還粘着溼泥。

    白晚皺了皺眉頭,鼻子跟着動了一下,空氣裏氾濫着新翻泥土的腥味和肉類糜爛的味道。

    “嗤…”

    就在白晚還動着鼻子時,男人倏的一下笑了。白晚擡頭,遲西城正站在她面前低着頭看她。

    白晚這才意識到男人跟她自己比起來太高了,遮住她看想的東西,爲了拉開視線距離,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也沒注意男人笑些什麼。

    看着白晚退開,遲西城轉身,挪開個位置,大大方方的讓讓白晚看。

    從白布的輪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個人,白晚心裏一跳,正看得專注,男人的話從頭頂飄來。

    他說:“有沒有人說你像只小貓啊?”

    白晚沒仔細聽遲西城的話,腦海裏只是想起張只說的話:“老大找你,你特別想知道的。”倏然就紅了眼睛,讓遲西城束手無策。

    他剛纔是哪裏逗到這隻貓了?

    “我姐…?”白晚不確定。

    “放心,不是白夜。”

    話剛落,白晚的紅眼就收了下去,收放自如,看呆了遲西城。

    白晚擡頭斜了遲西城一眼,然後看着張只,遲西城也察覺不對了,跟着掃了一眼,張只做錯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還是老實的說:“老大,她剛纔不來,我就說你找她是關於她姐姐的……嗷!老大!我錯了,不要踹我!”

    張只的話還沒有說完,遲西城一腳就掃了過去,“王八蛋!誰讓你假傳命令亂說話的!”遲西城的聲音不大,腳下的勁頭卻不小,差點把張只踹地上去。

    白晚默默的看着,繞過遲西城走到警戒線邊,警衛很禮貌的攔住,白晚不說話,看了一眼遲西城,再次默默地轉身,就當遲西城以爲她要走回來的時候——

    遲西城眉毛抖了兩下,白夜的妹妹真是…真是——居然彎着腰鑽出去了!

    “隊長…”張只知道自己錯了。自家頭從來就沒在公衆場合給他們這些手下撂個面子。

    遲西城自己燃了根菸,兩根手指夾着煙,吸了一口,睨了眼張只,把煙霧吐出來,“別叫我隊長,早就不是你隊長了,我現在只是個編外,別亂叫,讓人誤會。”說完自己拉開警戒線出去了。

    遲西城追上去,白晚正蹲在路邊摳草,像個被大人批評委屈不滿的孩子。“張只的事,跟你道歉,他不知道白夜的事。”白晚不理他,還在一個勁的摳着。

    一根菸在遲西城的手裏點燃,煙霧繚繞在修長的手指上不肯散去,遲西城看着白晚埋在膝蓋間的小腦袋,“剛纔你也看見了,那個人,是韓強。”

    手裏的動作倏然就停了。

    韓強,韓雪的哥哥,他們昨晚才談論過的人。

    “確定了?”

    白晚這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心裏沒多大的驚愕,從昨天聽說以後就猜了個大概,人失蹤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連正式的搜索都沒有。

    就像韓雪說的一樣,那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呢?白晚只是沒想到,今天他的屍體就會被找到,在這個有點奇怪的時間。

    白晚發現遲西城真的挺高,站在她面前直接擋住了光。白晚仰着頭,盯着遲西城深幽的眸子,道:“有些奇怪,是嗎?”

    遲西城是明白人,看着才達到自己肩頭的白晚,莫名的想到剛纔她嗅着空氣的樣子——這隻小貓,還真是小啊。

    “還得等屍檢結果出來才能判斷到底是不是韓強。”

    白晚低着頭,咬着脣:“我可以不參與嗎?”

    問出這話來白晚心裏也有點虛,她早就知道了的,遲西城叫張只來找她還把他帶到這兒來,不是和白夜相關的事情,那麼就是他想要自己加入進來。

    男人頓了一下,吸了口煙,然後吐出來,雲霧飄蕩在眼睛裏,看不清神色。

    問:“爲什麼?”

    “姐姐交代過不准我參與這種事。”

    男人突然就失笑了,看着白晚較真的樣子,真想把她腦袋拆開看看,她眼裏除了她那個被判定死亡的姐姐以外還有些什麼!那麼大的人了,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嗎?是單純的被保護得太好沒有主見,還是…

    遲西城沒細想,自己心裏頭揣着明白,低下頭去,“白夜的妹妹,不會只是如此吧。”他調查過白晚,履歷格外乾淨,很明顯就是被人消除了資料,能這麼做並且會這麼做的人就只有她那個姐姐白夜。

    白夜…

    遲西城看着白晚,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事壓了下去,沒說話,抽完還剩一口煙,把菸蒂扔在地上用腳滅掉轉身離開,走回剛纔的地方招呼着張只跟自己回去。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那些警衛了,人得帶回去進行屍檢,這種事情不用說也知道。

    遲西城現在是個敏感的身份,做什麼都能做,但做什麼好像都受那麼點職權的影響。他不是迷戀仕途的人,也不想做什麼救人於苦難的善人。他做這些,不過是職權所在。發生案子了就去解決案子,沒事的時候就四處轉轉。

    遲西城是他們請來的專家,所邀來這裏處理最近被炒得很熱的案件。他雖不敢說是通透的人,人情世故什麼的還是懂得,上面的意思,不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大?”張只給遲西城拉開車門,見遲西城一隻腳跨上去了還頓下來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白晚,“不叫白晚走嗎?”剛問完話遲西城就坐了上去,拿出煙來看了看,還是揣回兜裏去了。

    最近,煙癮有點大。

    遲西城沒發話,張只也不敢開車就走,發動着車子等着遲西城給個目的好一腳踩出去。

    遲西城捻了捻手指頭,收回視線,看着前方,荒蕪的景色撞進眼睛裏,模糊了一下。

    “她長得,是不是很像白夜。”

    “老大……?”

    遲西城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來開了個莫名其妙的頭,張只從後視鏡裏看着自家老大,

    “算了,你不知道,那時候你還沒跟着我呢,走吧,回局裏去。”

    張只難得有一次沒追問,腳下一踩,車就像離弦之箭一下子竄了出去。

    “慢點。”風景在窗外飛逝,張只的開車技術是越來越飄越來越飄,跟他人說話似的沒個遮攔。

    遲西城在後座喊了一聲,張只才慢慢把速度壓下來,配合着遲西城欣賞着窗外的風景,就算是聲名在外的雲南,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好看的,這就跟經濟發達的地方也有乞丐行乞一樣。

    在光鮮亮麗的後面還躲藏着人們所不知或是直接被人藏着的醜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