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纖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想要一個厲凌燁的孩子,又不想要厲凌燁的孩子。

    心底裏兩道聲音交錯的絞在一起,一忽這個上升了,一忽那個又上升了。

    最終,化成兩道目光緊張的落向了紙杯……

    五分鐘後。

    洗手間的門開了。

    一股微風至,也驚醒了正發呆的白纖纖,倏然轉身,就見厲凌燁居然下牀了。

    “你……你的傷……”白纖纖一下子衝過去,就要把他扶回到病牀上,他不要命了嗎?

    那一槍雖然沒有打中心臟,但是那麼大的手術,哪怕他的身體條件再好,底子再強,也禁不起手術第二天就下病牀吧。

    “我傷的是胸,又不是腿,走幾步路死不了人,結果呢?”等了半天,又喊了半天,可一直在發呆的白纖纖根本不理會他,所以,厲凌燁等不及的直接自己下了牀。

    導尿管一早就拔下去了,他醒了,就再也不帶那種東西了。

    只是受個傷而已,又沒有變成廢人。

    “沒……沒有。”白纖纖咬了咬脣,垂下了腦袋瓜,小聲的說到。

    “沒有嗎?”厲凌燁的目光卻是無比的犀利,白纖纖每一個小眼神小動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從來沒有這樣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他從前並不怎麼喜歡孩子的。

    可是經歷了與厲曉寧的相處,他發現原來有個孩子是很不錯的選擇,有寧寧這個兒子了,就再要一個女兒吧。

    那麼,白纖纖的人生也就完美了。

    一子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正好。

    “嗯,沒有,說不定明天大姨媽就來了。”白纖纖說着就扶起了厲凌燁,“走吧,別扯開了傷口,最後遭罪的是你不是我。”

    厲凌燁瞥了一眼一旁紙簍裏丟掉的試孕棒,的確是一條粉色的槓槓。

    剛剛白纖纖進來的時候他就查過了,兩條深色槓槓是已經有孕,一深一淺是疑似有孕,一條槓槓是沒有懷孕。

    所以,白纖纖這是真的沒有懷孕了?

    可她剛剛的眼神……

    厲凌燁沒有出聲,由她扶着走出了衛生間,“我要擦身。”

    反正白纖纖都給他戴上流氓的帽子了,爲了不擔虛名,他繼續要求。

    “好。”這一次,白纖纖答應的很痛快,扶他上了牀,就去準備了。

    一盆熱水端過來,手巾放進去,擰乾,這些她從前對寧寧做過很多次。

    現在,要變成是厲凌燁了。

    明明很簡單的事情,但真要去做的時候,居然就有點小心慌。

    畢竟,人的身體如果是在洗澡堂那樣的地方看到,絕對稀鬆平常,在一起的時候看到也沒什麼,但是在兩個人沒有處於亢奮的狀態下,在日常中看到,多少會有些尷尬。

    白纖纖此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哪怕是看過了很多次,此刻依然覺得不好意思。

    先擦臉。

    自然也要看厲凌燁的臉。

    這世上,顏控是女人的專利,不止是希望自己漂亮好看,還希望自己嫁一個帥氣顏值高的男人。

    而厲凌燁就屬於這樣一個絕對能滿足女人顏控心裏的男人。

    輕輕擦拭過厲凌燁的臉,白纖纖看得很專注,彷彿再不看他,以後都沒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看到厲凌燁了似的。

    那目光,讓厲凌燁微微擰眉。

    小女人有心事,還是很嚴重的心事。

    擦過了臉,繼續往下。

    不得不說,厲凌燁不止是顏好,皮膚也好。

    小麥色的肌膚,哪怕是在醫院裏,也給人一種健康的感覺。

    她開始解他的扣子了。

    只有一件病服的上衣釦子一開,就看到了白色的紗布,一圈又一圈,纏了很厚很厚的一層又一層。

    可就算是那麼厚,還是有血意滲了出來。

    不用猜也不用問,一定是因爲他剛剛自己下了病牀扯開了傷口造成的。

    望着那血色,白纖纖的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如果不是爲了救她,他不會下懸崖,也不會成了許晴雲的人的槍靶子,更不會這樣的九死一生。

    此刻回想起來,他是在鬼門關裏繞了一圈,然後命大的出來了。

    出來了就好,否則,她會是一輩子的歉疚。

    算起來,她真的欠了他好多好多。

    媽媽的那一次,她欠了他一個人情。

    這一次,她自己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或者於他來說這不算什麼,但是於她來說,這卻是天大的事情。

    她欠他的是一條命。

    這是一句謝謝所無法回報的。

    要離婚了,她更加的無以爲報。

    “擦過了身,讓護士重新爲你包紮一下吧。”輕拭着他的身體,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他。

    知道他有潔癖,就還是先擦身吧,不然,他也難受。

    “好。”白纖纖的目光是追隨着厲凌燁的身體,而厲凌燁的目光則一直追隨着白纖纖那張小臉。

    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變化還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刻意隱藏的那股子傷感的情緒,在她的聲音裏或者沒有體現出來,但是在她微擰的眉頭中,卻全然的表現了出來。

    她象是在爲他的傷而傷感。

    可他不喜歡傷感。

    在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傷感這個詞彙。

    “死不了,也不怎麼疼,你不用擔心。”遲疑了一下,從來不懂得哄女人的厲凌燁還是彆扭的哄了一下白纖纖。

    只爲,他受不了她心疼時的樣子。

    “都流血了,還不疼?”白纖纖可是不相信。

    “嗯,真的不疼,本少皮糙肉厚,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比這更嚴重的都經歷過。”厲凌燁無所謂的說到。

    白纖纖的指尖一頓,他說的沒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很多道,她早就見識過了,從前一直都沒有問,那是因爲她覺得他身上那些疤莫名的給她一種很man的味道。

    但是經他此刻一說,她才反應過來,那些傷一定是受了很多次的非人的待遇纔有的。

    “厲凌燁,你能告訴我你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嗎?”因爲心疼,她想知道,如果她有能力的話,她一定把弄傷他的那些人全部幹掉。

    當這個想法閃過腦海的時候,白纖纖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是連殺條魚都會手顫腳顫身體顫的人,此一刻居然想要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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