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白纖纖手術後，他第一次可以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她。
她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很蒼白的樣子。
脣角有些乾裂，看着她乾裂的脣，不由得有些心疼的感覺，轉身就要去找水和棉籤，才發現棉籤用完了，瞟了一眼一旁的護士，“去找護士要棉籤，我嫂子的脣都乾裂了，你怎麼照顧的？”
“哦哦，我這就去。”那護士接收到他冷冽的視線，原本還覺得他好看，這會子嚇得連聲音都抖了。
那彷彿是一雙能讓你上天堂也能讓你下地獄的眼睛。
他要是濃情脈脈的看着你，一定會讓你心跳加快上天堂的。
但是，他要是冷若冰霜的看着你，你一定會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的下地獄的。
護士出去了，病房裏一片安靜。
厲凌軒拉了拉牀前的椅子，頎長的身形就坐了下去。
這一刻，他離白纖纖是這樣的近，近的，連她臉上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她皮膚很白，白的就象是陶瓷娃娃一般，很耐看。
也是這一刻，他才發現哪怕是昏迷不醒的白纖纖也是這樣的好看。
她的睫毛真長。
安靜睡着的時候，就象是蝴蝶的翅膀，彷彿隨時都能煽動的樣子，又宛如一幅水墨畫，讓人移不開視線。
白纖纖，他現在什麼都記起來了。
五年前的那一晚，她睡的雖然是他哥，可是，她潛入的那間總統套房分明是他預訂的。
她其實想睡的是他？
他和陸語菁大婚的那一天，她當着許多人的面說孩子是他的。
那她心裏真正裝着的男人是他，而不是他哥？
厲凌軒一時間腦子裏亂了。
第一次的亂了。
亂的理也理不清了。
只爲，白纖纖帶着寧寧回到T市後，在見到他和厲凌燁之後，她還是答應了嫁給他哥厲凌燁。
有些亂。
好亂。
他看着她的眼睛，真想她突然間睜開，然後，他就可以問問她了。
這樣，也就把一切都理清了。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就俯下了頭……
一股微風至，門開了。
“厲凌軒，你在幹什麼？”門前，才趕回來的厲凌燁一開門看到的就是厲凌軒微俯向白纖纖的畫面。
厲凌軒眼皮一跳，激櫺一下就站了起來，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面不改色的道：“嫂子頭髮上有蚊子。”
他剛剛是怎麼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來幹什麼？不是讓你回去了嗎？”厲凌燁一步上前，淡清清的斜睨着厲凌軒。
厲凌軒想起凌美的事情，長長的鬆了口氣，“季逸風告訴我說凌美出事了，我就過來看看，哥，凌美怎麼回事？”幸好有凌美這事做藉口，否則，他此時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哥了。
厲凌燁的臉色更加的黯然了，“誰知道呢，她就留了那麼一張字條，不過，就以她把我和季逸臣耍的團團轉的騙去了郊區就可以認定，她真的什麼都記起來了，然後，也許是那一瞬間，就徹底的恢復了，徹底的長大了。”這樣說着的時候，厲凌燁都要爲凌美擺脫他和季逸臣的方式點讚了。
那一段的路四通八達的，監控又少，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凌美。
他又惦記白纖纖，便把去追查凌美下落的事情交給季逸臣和洛風去處理了。
“那洛風在哪？我也去找吧。”厲凌軒點了點頭，反正他剛剛被厲凌燁嚇一下，原本就沒睡意的他更沒睡意了，還不如加入去找凌美的隊伍中。
反正白纖纖這裏，他是再也留不得了。
厲凌燁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打洛風電話，沒其它的事，你可以走了。”
厲凌軒只好轉身離開。
纔打開門，就迎上了取了棉籤回來的護士，“厲二少，棉籤取回來了。”
“嗯，你交給我哥吧。”厲凌軒不疾不徐的點了點頭，不以爲然的樣子越過護士就離開了。
真沒什麼的。
不過是一時恍惚罷了。
他什麼也沒做。
不住的這樣告訴自己，厲凌軒才離開了醫院。
厲凌燁接過護士的棉籤，繼續趕人，“你出去吧，這裏不用再過來了。”
“是。”小護士此刻只想立碼消失在這間病房裏，怎麼就覺得自己特多餘呢，厲凌軒在的時候就覺得她多餘，厲凌燁回來了也一樣給她一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
也是喲，人家兩夫妻，她還留在這裏，那就是明晃晃的大燈泡呢。
才走了兩步，就想起什麼的道：“太太的手指動過，季醫生來檢查過，說太太應該很快就要醒了。”
“嗯。”厲凌燁的眸色終於溫和了下來。
白纖纖要醒了，他就等她醒過來。
門在身後輕輕闔上，護士走了。
厲曉寧在陪護牀上依然睡得香沉。
厲凌燁想了一下，脫了外套，然後小心翼翼的就上了白纖纖的牀。
他陪着她，等她醒來。
這樣，她醒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了。
而他也會是第一個看到她醒過來的人。
白纖纖仰臥的睡着，他就側臥在她身邊看着她睡。
離得近了，甚至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泛着她身上獨有的女人馨香。
厲凌燁的指尖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可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剛剛厲凌軒微微俯下頭的畫面。
五年前的那一晚的記憶，再一次的如開閘的水，瘋狂的咆哮在腦海裏。
那間總統套房是厲凌軒預訂的，所以，白纖纖那一晚一定認定了牀上的男人是厲凌軒而不是他。
還有，厲凌軒與陸語菁大婚的那一天，白纖纖曾經親口說過她懷了厲凌軒的孩子。
他那時還以爲她是在開玩笑，以爲白纖纖是因爲厲凌軒娶了陸語菁而想給厲凌軒添堵……
所有這一些不住的閃過腦海，讓他指下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卻不自知。
“疼……”忽而，一聲嚶嚀出聲，牀上的女人眼睫眨動了起來。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