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猶豫了。
厲家的餐桌是長方形的。
這兩天喫飯厲曉維和厲曉克那是必須要挨着穆暖暖的。
穆暖暖左邊厲曉維，右邊厲曉克，而他和厲凌燁厲曉寧就坐在對面看着那母子三個互動。
簡嫂有時也上桌，她是隨便坐個位置就好。
那還是穆暖暖非要她上桌，她纔不得已的應個景的陪大家喫一次。
這會子推着山本悟到了餐桌前，莫啓凡不知道要把山本悟安排在哪個位置了。
正常來說，長方形餐桌最尊貴的位置在一側。
那個位置是對着門的方向的。
但是，那個位置夾菜喫菜其實是有點不方便的。
真不如相對而坐的幾個位置夾菜喫菜更方便。
但是以山本悟這個年紀來說，他就應該坐那個位置。
若論講究若論禮物，山本悟也應該是那裏。
但是若論喫的舒服自在，那個位置真不好。
眼年着衆人都走了過來，莫啓凡趁着大家還沒坐好，就先是低咳了一聲，隨即道：“山本先生，你是坐首位呢，還是挨着我和寧寧坐？”
最終，莫啓凡把選擇權交給老爺子自己了。
這樣，他就沒有責任了。
老爺子哪裏管什麼首位不首位，直接就道：“讓我挨着我重外孫就行。”
可他這一句說完，莫啓凡更難心了，“您是要挨着曉寧還是曉維和曉克？”這總得選一個吧，三個，他也選擇困難症了。
莫啓凡這樣問完，老爺子就扭頭看看厲曉寧，再看看厲曉維和厲曉克，然後，他也選擇困難症了，“能不能都挨着？”看哪個都喜歡，是真的喜歡，所以三個都想挨着。
他此刻甚至在想，他中午的時候，腦子一定是秀逗了，纔會對厲曉寧那麼兇，纔會對那孩子不理不睬，那孩子看起來多好多乖呢。
“不能。”這一次，莫啓凡直接回答了。
老爺子不論坐哪裏，一左一右也只能是挨着兩個，不可能挨着三個的，所以這一條他可以回答。
正在這個時候，厲曉維爬到了餐椅上，與他隔了一個位置上，厲曉克也爬了上去。
兩個小人自動自覺留的空位自然是給穆暖暖留的。
結果，山本悟一看就相中了那個位置，擡手一指，“我要坐那，一邊挨着曉維一邊挨着曉克，嗯嗯，下次用餐我再挨着曉寧。”
他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人都足以聽得見。
厲曉維立刻就炸毛了，“這是我媽咪的位置，我必須要挨着我媽咪，曉克也是。”
所以，山本悟要是想挨着他或者厲曉克，只能選擇或者坐厲曉維身旁或者坐厲曉克身旁，總之兩個都挨着是不可能的。
小傢伙才說完，穆暖暖就走了過來，“曉維，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穆暖暖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表情也是溫溫柔柔的，她只是一句話，卻象是一汪清泉澆在了厲曉維這個火種上，頃刻間就滅了厲曉維身上的火，小傢伙撓了撓頭，先是反思了一下，他剛剛的確是不禮貌了。
反思後的厲曉維想了想，便站了起來，後退了一步，衝着山本悟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兇你。”
雖然因爲道歉聲音沒有那麼柔和，相反的更多的是一本正經，不過不管他有多正經，都壓不下去那濃濃的小奶音的味道，還有那小模樣，簡直是太萌太可愛了。
山本悟先是被他的話語所吸引，然後就被他那小模樣給吸引了，厲曉維才一說完，他也不等莫啓凡推他了，自己手推着輪椅就朝着厲曉維而去。
“沒有，曉維一點也不兇呢，不需要跟太姥爺說對不起，是太姥爺不好，非要搶你們媽咪的位置，嗯嗯，我現在挨着你坐就好，下頓飯我就去挨着曉克，再下頓飯就挨着曉寧了，嗯嗯嗯，這樣剛剛好。”
他自顧自的推着輪椅，轉眼就到了厲曉維的身旁，“來，太姥爺現在就挨着你坐。”
那邊，簡嫂已經懵了，這人是不打算離開了？
所以這一頓，下一頓，下下一頓，連着三頓飯都打算在這裏吃了？
其實不止是厲曉維，她也不怎麼喜歡山本悟。
就憑山本悟護着山本秀兒，她就不喜歡。
厲曉維聽到山本悟只說挨着他而不搶媽米的位置，而且還不生氣的樣子，頓時就美滋滋了，“太姥爺這個稱呼好聽，以後我都叫你太姥爺？”
“嗯，入鄉隨俗，你們這裏的人都這樣稱呼，那你也就這樣稱呼我，來吧，叫一聲我聽聽？”山本悟眼神熱烈的開始誘哄厲曉維叫他太姥爺了。
不然，這別墅裏一個個的都不好好稱呼他，女婿不叫他父親，外孫女和外孫女婿也不叫他外公，三個小傢伙也沒有一個正八經的稱呼他的，所以他要趕緊的突破一個。
不然，在厲家的別墅裏呆着簡直太彆扭了。
連個稱呼都沒有了。
厲曉維看看厲凌燁，他爹地根本沒看他，他遲疑了一下，就看向了穆暖暖，卻見媽媽衝着他點了點頭，他腦海裏就閃過了山本悟向媽媽向小哥哥和向外公道歉的畫面，心裏立刻就舒坦了，然後軟軟的叫了一聲，“太姥爺。”
“哎。”老爺子立刻應了一聲，應完了，眼睛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就潮潤了起來。
潮潤的他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這麼多年，跟他打招呼的有很多人，哪一個都是尊稱，都很客氣，但是現在透過厲曉維的這一聲，他忽而發覺，以前那些人對他的稱呼那都是沒有感情的，只有這孩子這一聲，一聽就有種如春風拂面的感覺，又愜意又心情舒暢。
果然親人喊自己一聲那感覺都不一樣。
“曉維，再叫一聲，太姥爺沒聽夠。”山本悟擦了擦眼睛，恨不得小孩子就一直一直的叫下去，他就一直一直的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