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已經不能生了。
穆暖暖悶頭喫飯，不說話。
老爺子是真的喝多了，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穆暖暖的反應，越想越遺憾的道：“R國的醫療技術不錯，這次去R國，乾脆就做一次全方位的身體檢查了，說不定就能治好你的病，說不定就又能生了呢。”?
說着，他滿眼都是希望的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暖……”
一旁慶叔捅了捅，“老爺子，喫菜，來，喫菜。”
這是要老爺子別說了。
可老爺子喝多了，一點也沒有get到慶叔的提醒，吃了兩口菜，再喝一口酒，繼續道：“暖丫頭，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我在R國有一個醫學界的老友……”
“嘭”的一聲悶響，厲凌燁的筷子直接摔在了餐桌上，然後擡頭看向老爺子。
他沒說話，只是目光冷然的睨着老爺子。
那目光彷彿冰碴似的，讓人一對上就冷的直打寒顫。
慶叔繼續扯老爺子的衣角。
他這樣扯，再加上厲凌燁冷然的目光，半醉不醉的老爺子終於覺察出來不對勁了，擰眉回視着厲凌燁，“你這是……”
“你要是想生，你自己生。”這一句，他是忍無可忍的吼出來的。
吼完了，直接走向穆暖暖，大掌遞向她，“暖暖，我們回家。”
“凌燁。”穆暖暖拉住了厲凌燁，小聲的道：“爺爺喝多了。”
“酒後吐真言你不懂嗎？”相比於穆暖暖的小小聲，厲凌燁則是放開了嗓門再次吼出來的。
這一吼，終於吼醒了老爺子，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懵懵的道：“怎麼了？”
“暖暖不能生育的事情於她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打擊了，你一定要說出來嗎？想要重孫女，你找別人生。”厲凌燁原本壓抑的火氣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不管不顧的全都說了出來。
老爺子徹底的酒醒了，“我……我就隨口一說。”
“你這是隨口一說嗎？你這是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厲凌燁看着老爺子，如果這不是他親爺爺，他直接罵人了。
“我……我……”老爺子語塞了，第一次的在面對孫子的時候滿臉都是羞愧。
他是真的喝多了。
眼看着老爺子被厲凌燁吼的象個孩子的耷拉下了頭，穆暖暖扯了扯厲凌燁的手，“別說了，爺爺不是故意的。”
“明明就是故意的，清醒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想法，然後喝多了管不住自己的就說了出來，你以爲暖暖當初願意受傷嗎？”厲凌燁閉了閉眼，這件事其實當初他是瞞着白纖纖的。
白纖纖始終都不知道。
白纖纖只知自己受了傷，但從來不知道自己已經不能生育了。
結果現在，就因爲老爺子左一句右一句，他一時沒忍住的直接說了出來。
好在，穆暖暖並不記得當初的事情，此時只是一臉的霧水。
而他說到這裏，已經再也收不住了。
老爺子是知道當年的事情的，吞嚥了一口口水，“這不是要去R國，我就想起我的那兩個做醫生的老夥計了嗎。”
“你這是態度問題，看來你還是覺得暖暖要治病是不是？”厲凌燁被老爺子的態度搞的更火大了。
餐廳裏一時間全都是火藥味。
慶叔在那邊拉老爺子，“老爺子，小少爺說的對，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穆暖暖在這邊拉厲凌燁，“爺爺喝多了，口不擇言，我都不介意，你別生氣了。”
她聲音軟軟的，一雙眼睛清亮的看着厲凌燁，那眼神讓厲凌燁不由得心軟，回手將她的手緊握在手心裏，“暖暖，人不能太善良。”
容易被人欺。
老爺子那一句句，反正他就是覺得那是在穆暖暖的傷口上撒鹽，他不愛聽。
穆暖暖輕輕一笑，也回握了一下厲凌燁的手，以示安撫，“我覺得你是小題大作了，倒是爺爺說的對，他在R國有認識的醫生，去看看也就是折騰一下，再其它的損失就是診病的費用，凌燁，你不會捨不得這個費用吧？”
這話說的，厲凌燁瞪大了眼睛，“暖暖，你還真想去？”
“爲什麼不去？治好了大家皆大歡喜，治不好也沒關係，反正咱們已經有三個兒子了。”
這話，其實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厲凌燁聽老爺子說的時候就覺得彆扭，就覺得老爺子有所圖，就想要重孫女。
但是聽到穆暖暖這樣說，莫名的居然就覺得合情合理，就覺得是應該的。
他眨了眨眼，怔怔的站在那裏，他這是瘋了嗎？
居然覺得穆暖暖說的有道理了。
看到他沒說話，眸色也溫和了些許，穆暖暖又道：“我想去看看。”
很溫軟的聲音，彷彿自帶魔力一般，瞬間就卸了厲凌燁眼底眉梢所有的怒氣，他淡淡瞥了一眼老爺子，沒吭聲。
穆暖暖立刻順毛哄着，“我沒喫飽，還餓着呢，等我喫飽了再走，好不好？”
老爺子年紀大了，他們兩夫妻要是就此真走了，這再見面得多尷尬。
厲凌燁這個親孫子無所謂，但是她還是有所謂的。
況且，她剛說的也都是心理話，去看看醫生也沒喫什麼虧，爲什麼不去？
她這樣一說還沒喫飽，厲凌燁頓時沒脾氣了，也軟聲的道：“好，那我們喫完再走。”
穆暖暖立刻把他摁着坐了下去，“你也好好喫飯，我累了，可不想回家再給你煮一餐了。”
厲凌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要給老爺子臺階下，不想讓老爺子太難堪，如果以他從前的性子，他絕對不會繼續喫的。
結果，就因爲這個哄着他勸着他的是穆暖暖，他坐下了，拿起筷子陪着她開吃了起來。
不過，目光再也沒有落在老爺子的身上。
老爺子尷尬的站在那裏，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邊嚇的臉色都白了的簡嫂這個時候適時的開了口，“老爺子，好久沒喫我煮的菜了吧，快來嚐嚐這個木須肉，我保證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