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了,直接丟了性命。

    如果有來生,如果他還能記住這一世的經歷,一定會時時刻刻的都穿防彈衣那種東西吧。

    哪怕是再摩托,也會穿吧。

    而他們臉上的頭盔就是保護自己的最好的防護。

    “啪啪……”

    “砰砰……”

    子彈響起的聲音。

    而且密集了起來。

    那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突然間的來了這麼多的爬犁。

    白纖纖看到了,其中的一個爬犁,就是她來時載過她的那個爬犁,還記得那時坐在爬犁上的新奇和好玩。

    但是現在,在經歷了血的洗禮後,她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渴望,她一定要帶着厲凌燁活着離開這裏。

    否則,她就算是死也不甘心的。

    “走。”爬犁距離那個槍手越來越近。

    槍聲也越來越密集。

    厲凌燁虛弱的發出指令。

    然後扶上了洛風的手喫力的站了起來。

    那邊的槍手已經沒有空餘的時候來槍殺厲凌燁了。

    不過在厲凌燁站起來的瞬間,洛風還是第一時間的擋住了那個子彈飛射過來的方向。

    摩托車手忍豐疼與洛風一起扶起了摩托車,白纖纖自然也搭了把手。

    摩托車重新啓動。

    四個人重新坐了上去。

    “他怎麼辦?”白纖纖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

    “會善後的,殺了那人給他報仇的,我們先走。”這一刻,最先應該保的是活着的人,然後纔是其次。

    雪地摩托車上少了一個,開得特別的穩,也特別的快。

    直接左向了莫啓凡那邊。

    風一直在呼嘯着從而邊而過。

    那個槍手再也沒有時間和精力要殺厲凌燁了。

    而他只有一個人,很快就被爬犁上的人圍堵住了。

    直到摩托車停,直到莫啓凡抱住了白纖纖,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仰頭看藍的再也不能藍的藍天,真美。

    沒有槍聲,沒有襲擊的世界纔是最最純淨的,她只希望他們離開之後也還這裏一個寧靜。

    “厲少,你還好吧?”大塊頭已經鬆開了莫啓凡,轉而換扶住了厲凌燁。

    厲凌燁擡手一指飛機的方向,“走。”

    大塊頭一彎身,洛風就扶向了厲凌燁,“厲少,這裏乃是是非之地,儘快走吧。”

    厲凌燁看了一眼大塊頭的背,再看一眼白纖纖和莫啓凡,怎麼都不想白纖纖再涉險其中,“走。”

    他靠了上去,大塊頭就揹着他朝着飛機而去。

    而這個時候,陽光終於出來了。

    天氣暖和了許多。

    但是一行人,也行將離開這個如夢幻般美麗的地方了。

    如果有機會,她還想再來一次。

    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或者,已經不會再有了。

    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厲凌燁走了。

    在大塊頭背上他後,走了。

    走向飛機。

    他精神很差,他中的毒又加重了。

    現在只能靠藥物,靠飛機上的溫度讓厲凌燁好轉了。

    洛風關切的這個時候眼裏只剩下病情加重的厲凌燁了。

    他跟上了大塊頭的腳步,擔心的時刻關注着厲凌燁。

    莫啓凡也是先關心起了厲凌燁。

    畢竟,白纖纖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至於腿上砸了一下,最多也就是外傷,養個幾天上點藥就能好了。

    白纖纖看着一行四人往飛機的方向走去,她自己卻沒有擡步。

    眼看着幾個人走出了五六步了,她忽而轉身,再一次的騎上了雪地摩托車。

    然後,不聲不響的啓動了摩托車。

    隨即,雪地摩托車飛一樣的朝着朝南的方向駛去。

    那個方向的盡頭,就是海。

    飄浮着無數浮冰的海。

    隨時可以因冰凝結成一個彷彿會動的‘陸地’在海水裏飄動。

    海。

    從前的認知裏是無邊無際的。

    到了這裏,她才知道,原來無邊無際從來都是相對而言。

    那是有邊際的海。

    海的邊際,就是這樣的冰雪的世界。

    從固定不動,到浮冰,再到冰冷的海水,其中那個距離是長的,也是短的。

    長是因爲一眼看不到盡頭,短是因爲,她知道不遠處就是飄着浮冰的海。

    義無反顧的騎行。

    從她看到厲凌燁到了大塊頭的背上開始,從她那時再深深看了一眼厲凌燁開始,從她隨後上了雪地摩托車上開始,她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回頭。

    所有的想說的想做的還有期待的,她全都告訴了厲凌燁還有爸爸。

    爸爸與厲凌燁還很親近的樣子。

    或者,她死了,這個世界纔會美好吧。

    不然,她真的受不了媽媽的那個死因的折磨。

    現在挺好的。

    除了她再也沒有人知道。

    也便不會有嫌隙。

    她現在終於懂了那句,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更美好是什麼意思了。

    她真想什麼都不知道。

    卻偏偏,就什麼都聽到了。

    那是老天爺最狠的一刻。

    知道了,就是她無盡的殤。

    這一刻,騎着雪地摩托而去的時候,所有的所有的殤情,都會頓去的。

    極速。

    放飛自我的極速。

    藍色的冰上只有淺淺的一層浮雪。

    冰層越來越薄的感覺。

    她彷彿還看到了冰層下的游魚,自在的游來游去。

    如果她到了海里,要是變成了一尾魚,也想要那樣自在的游來游去。

    只是她深知,大海里還是有更多的危險。

    那就讓危險痛快的來臨吧。

    “纖纖……”

    “白纖纖……”

    “少奶奶……”

    有喊聲響起。

    此起彼伏。

    就在身後。

    就在耳中。

    就在她的腦海中。

    她記住了。

    有洛風,有爸爸莫啓凡,還有,厲凌燁。

    那個,她明明只應該有恨,卻怎麼也捨不得殺死他的男人。

    因爲深愛,便可以爲了他而不顧一切。

    她不後悔。

    冰層越來越薄。

    游魚越來越自在。

    冰與魚盡收在眼底。

    雪色的世界,也在極速的後退,再後退。

    “吱嘎……吱嘎……吱嘎……”那是冰層破裂而開的聲音。

    而破裂而開的,就是一朵朵的冰花,散在冰層上,美麗成了一幅畫。

    絕美。

    摩托車身微傾。

    斜傾。

    垂直的剎那,她觸到了水的溫度。

    一點都不冷。

    溫暖包裹住身體的時候,她耳朵裏最後的聲音就是厲凌燁那聲嘶力竭的‘纖纖’。

    她會記住。

    記住在腦海裏,生生世世。

    摩托與她,輕輕沉下。

    她閉上了眼睛,終於可以與游魚一起暢快的自由的沉浮了。

    還是,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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