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倆女人是誰呀?名都不知道。
壓根兒就沒引起他們太多的注意。
再說了,往後又不會再來。
羅峻熙是要科舉的人,這一趟出行,要不是爲在朱興德身邊保平安,他纔不會來遭這種罪的。他是家裏的“文曲星”還是家裏的“老小”,上面倆姐夫疼他還來不及呢,往常啥苦活都捨不得讓他幹,以後就算再給軍營送酒,也用不着他。
朱興德就更是了,他是“頭頭”。
顧名思義,往後頭頭的事兒多着吶,家裏哪一堆一塊都缺不了他,這次帶小子們認好路線,以後不出太大的意外,他也不會再如此辛苦帶隊。
另外,朱興德本來就對撞他懷裏的那女人印象很不好。
因爲秦家那二閨女梳着婦人鬢。
不用打聽就知道了,昨夜秦家獨子介紹家裏大致情況帶了幾句,秦家二閨女喪夫,才成家一年,夫君就出了意外,想必對婆家沒什麼感情,嫌棄婆家清苦就乾脆跑回孃家。
就這種人品,當時冷不丁從拐角躥出來,撞他一個趔趄,撞完還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手遞給他,“朱壯士?”
那意思是讓他幫忙拉起她。
他沒拉,只瞪了瞪眼。
那功夫朱興德真有點兒生氣,挺大的院子,咋就能這麼冒失?多虧他底盤夠穩,要不然摔着,屁股青了,今日還怎麼騎馬。這不是耽擱事兒嘛。
而最讓朱興德不滿的是,看小妹夫揉着心口,小聲對他說也被人撞了,姐夫要小心,一會兒也要提醒二柱子哥小心,別被人訛上,他第一反應是,好嘛,一次是意外,兩次就不是了,這要不是故意的,他隨秦家姓。
第二反應居然是不爽快。他就不明白了,爲啥撞他的就是喪夫的女人,撞小妹夫的卻是黃花大閨女呢?
可見女人啊,哼,全都看臉。
膚淺。
果然,看臉下菜碟這事兒,在二柱子身上應驗了。
問起二柱子,二柱子急忙說,“是嗎?你們不提醒我,還想不起來呢,一大早天矇矇亮那陣,我也被人撞了,原來那人是相中我了?”
“誰撞的你?”羅峻熙本意想問,是秦家哪位姑娘撞的你,咋都這麼不要臉。
二柱子仔細回憶一番:“是做飯的一位婆子,我還扶起她來着,沒事兒吧?要照你們那麼說,她不能賴上我吧?”
羅峻熙性情純良:“……沒事兒。”
朱興德是聽完,憋不住樂了。
秦家當家人張羅完事情,出來見到的就是朱興德一副樂模樣,他倒是有些不高興道:“朱壯士,不差一日半日的,再留下喫頓好飯吧,昨夜太晚,喫的太糊弄,你這讓我心裏怎麼過意得去?”
朱興德立馬面容肅正,拱手道:“這就已經很打擾了,昨夜休整得很好,出門在外,能讓這麼多人踏實睡上一宿好覺,很是難得。今日一早,您家又給準備這麼多幹糧,那不是十個八個乾糧啊,在下已然不知該怎麼感謝。這次的酒是有定數的,只稍稍表示留下一罈,你老嚐嚐味兒如何。下次,下次如若商隊再經過這裏,我一定會派人來看看你老人家。”
“這說的是啥話,可千萬別和我外道,你們救的可是我兒我孫的命。”
秦家獨子沒招了,一揮手,僕人立馬拎出一個麻袋,麻袋裏裝着四隻羊腿,還有幾根羊肋骨。想着給朱興德他們停下休息時烤烤喫,打打牙祭。
朱興德坐在馬上,只能再次拱手感謝:“相見既有緣,諸位,回見。”
這個村落,有好些人站在家門口,目送朱興德一行人離開。
他們相互耳語,聽說那石橋斷了,要不是這一夥人硬是攔住不讓上橋,秦家就差些要斷子絕孫了。
“好人啊。”
“可不,他們是外地永甸縣人。”
而朱興德他們離開後,不知道的是,秦家當家人發了好一頓脾氣。
爲那倆丟人現眼的閨女。
他認爲是倆閨女給人家嚇跑的。
別看秦家當家人一把年紀眼神渾濁,但老人精心裏明鏡的,那朱壯士和羅壯士看起來不是一般人,雖然沒有漏出來是給哪裏送酒,但是根據他們打聽的路徑情況,曾聽在縣裏做官的大女婿提過,那面有將軍府。
所以他熱情款待,不僅是爲感謝救命之恩,更是想好好處處關係,人情就是這樣,一來二去才能建立起來。
他家不差那一夥人的口糧,喫住多少日都沒事兒,他家差提攜做官的關係。
結果可倒好,一個沒注意,被倆蠢閨女全攪合了。恐怕過段日子回來都不會路過這裏。
秦家兒媳婦更是氣的不行,她是嫌棄丟臉,在她眼中,這倆姑姐咋那麼不要臉。
人家好好的救命之恩,她秦家也是正正經經感謝,最後前前後後忙完還很可能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家得尋思,她老秦家這是啥人家?
再聽聽,這倆執迷不悟的小姑子說出的話,更是恨不得將手中的茶碗摔碎。
秦家四姑娘正埋怨她二姐:“二姐,我撞,你咋也去撞呢。”
秦家二姑娘瞪四妹妹:“你一個沒出嫁的着什麼急。”
“我憑什麼不着急。爹不是說了嘛,讓我選一位看起來會讀書的後生,我瞧着那位羅公子就像是能讀書的面相,比鎮上的好些男人還體面。他其實不適合跑商隊的活,讓爹和哥好好與他說說,咱家會供他啓蒙讀書,往後再科舉,他一定會知道好賴留下的。就算他不知事兒,我瞧他那姐夫是個心眼子多的,咱家這大姐大業的,也會勸羅公子的。”
合着,羅峻熙一口一句姐夫,秦家這位小妹妹還以爲羅峻熙上面有親姐姐,朱興德是羅姐姐的男人。
“倒是二姐你,那位朱壯士成家了好嘛,你可真丟人。”
秦家二閨女不以爲然,憑她的年輕還有家境,拋棄糟糠又不是不可能。她瞧上了朱興德那體格看起來不會是短命鬼。
秦家的兒媳婦終是聽不下去了,這都算怎麼一回事啊,將茶碗狠狠摔在桌上。
——
對於幫秦家,出現這種不影響什麼大局的小麻煩,朱興德甚至都沒當回事,還借了光睡了宿好覺,他也就沒有喫一塹長一智。
以至於在快要路過夢境裏的高寒村,在離高寒村還有三十多裏地時,他就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