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用了好一會兒鞭刑了。
朱興德掀開門簾問道:“審的怎麼樣。”
負責鞭刑的人搖頭:“還是沒招。”
“沒招好啊,有點兒意思,骨頭越是硬,越是說明他知道的多。”
朱興德伴着鞭子聲蹲下身,從盆裏撈出少許木耳湊到鼻尖聞了聞,才聞到味道就薰的他微皺眉頭。
這幾天,路上下過雨,泡發許久的木耳,在淋過雨後細聞有一股怪味兒,摸起來發黏。
朱興德腰間挎着佩刀上前,望着一身血淋淋的犯人說道:
“你一個做了多年伙伕的人,還敢狡辯說你不懂?你是不是覺得嘴硬,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嗯?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老子見多了,就沒有我撬不開的嘴。。”
本來想再講兩句的,朱興德突然大喝一聲:“快,捏住他下巴。”
沒想到對方在他面前就敢玩自盡那一套。
差點兒毀在他話多上,要是直接死了,他可難辭其咎。
這個舉動,徹底惹火了朱興德。
接下來,他親自動手收拾犯人。
“老子讓你死,接着死啊?!”
裏面忽然傳出生不如死的悽慘叫聲,一聲接着一聲。
使得在帳篷外等候送“蛇道具”的羅峻熙都哆嗦了一下。
羅峻熙望着黑咕隆咚連個月亮都沒有的天空,心想:
該!
如若沒猜錯的話,大姐夫應該是在挑斷奸細的手腳筋,還有可能正在一塊塊扒皮。
該斷筋拔骨的。
要不是發現的及時,他們這麼多人的命,又要重新走上噩夢裏的結局。他的小麥,兒子們,他的孃親啊。
羅婆子差點兒見不着他。
很難想象,他一個小家就這麼慘,隊伍裏那麼多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將會讓多少個小家妻離子散、白髮人送黑髮人。
羅峻熙還從中看出奸細埋的那叫一個深,朝廷任用人存在着一些問題。
所以他伴着嘶聲裂肺直直奄奄一息的聲音想象着,如若自己是上位者,要出個什麼樣的選拔制度,尤其是類似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的位置,要用何種方式甄別錄取。
在天快矇矇亮時,朱興德才一身血腥味兒出了帳篷。
羅峻熙立馬站直身子:“招啦?”
“招了,我去主賬彙報,你去喊你二姐夫來一下。我估麼之後會用到他。”
朱興德也沒想到,審出的結果,帳篷裏剛被審完的奸細,和他夢裏驛站下藥放火的那人是親兄弟。
本來還想忙完這一趟回頭自己鳥悄去驛站收拾。
這回不用了,將來可以光明正大的要那人的命。
且令人意外的是,這兩兄弟之所以爲敵方如此賣命,平日裏能在職位上任勞任怨埋頭老實十幾年,只爲這一刻出手,源於他們有個異族的親孃。
是他們的娘,從小給他們洗腦。
這也是加大審訊難度的原因。
在兩兄弟的心裏,媳婦可以換,孩子可以找別人再生,拿媳婦孩子做籌碼根本威脅不出什麼,但是娘就那一個。爲了親孃,幹什麼都行。
朱興德望着張大人和李知縣道:“順藤摸瓜,我建議將他們娘平日裏和誰接觸多,都好好抓過來審一審,我不信當年只將這一個女人送到這裏。這些女人安家生子後,培養親生兒子做奸細。而重要的位置需要做官科舉,她們夠不上,培養的多數應該是吏。那些吏目前很可能埋在一些至關重要的位置上。目下正在交火打仗,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小人物完全能夠攪風攪雨耽誤大事。”
張大人急忙寫好信件,八百里加急,一封將審訊結果送到兩兄弟老家所在官衙,立即羈押其母審訊。一封送向朝廷。
忙完此事後,幾人不敢耽擱,又分析氣審訊結果,根據奸細交代的內容安排接下來怎麼引蛇入洞。
重新換的伙伕頭頭,變成了尹大河。
這是立功了,感覺用誰都有點兒疑心。畢竟那個奸細平日裏可是老實巴交幹了十幾年的,十幾年的吏出了問題,乾脆直接換一個心細且能和上面官員敢於交流狀況的。
李知縣點兵點將,那就用尹大河。編制隸屬永甸縣。
尹大河和朱興德沾親帶故,煮飯時出現什麼問題,敢和朱興德通氣。而朱興德這個人,通過一系列事件,尤其是這件事膽大心細,現在完全可以稱作是他和張大人的耳報神。也當之無愧信任二字。所以綜上種種,用朱興德的人比在隊伍裏提拔其他人要更放心。
此時,新上任的伙伕頭領尹大河,心裏很是懵逼,臉上倒是鎮靜,帶倆人將食盒遞給帳篷前的守衛。
在外露宿,哪裏有什麼好喫的,無非就是粥。官員喫的乾糧是細面的而已,再配上一碟子醬菜。
守衛掀開門簾時,尹大河趁機瞅了一眼,恍惚瞧見表弟正站在據說大大官張大人和李知縣中間說話。三位面前擺着一張毛皮輿圖。
尹大河心想:瞧瞧表弟的地位能耐,在那輿圖上指指點點,越是接觸越是覺得了不得。以前奶奶咋能說表弟是個二流子的呢,那得多眼拙。
尹大河剛要貓腰倒退兩步帶人離開,忽然被出帳的朱興德叫住。
“表哥,你等下。”
“使不得,遊弈使將軍,您叫小的一聲大河就成。”尹大河腰彎的更厲害了。
朱興德:“……這是誰教你的?”
“都那麼說”,尹大河低頭看地面苦着臉道:“來之前,面案、打水的、燒火的,全都有囑咐見你往後要用敬語,越是在外面越是要懂規矩,別不知道大小貓。”
朱興德趕緊擺手叫停:“好了,你擡起頭來,先不講那沒用的。表哥,在拔營前你讓大家喝上木耳湯。”
“啥?還喫木耳。”
“對,剩下的全做了。”
說完,正好楊滿山在羅峻熙的陪同下趕來,朱興德招招手帶着兩位妹夫,以及其他幾位隨行將軍入了主賬。
主賬外一定距離內是沒有其他帳篷的,只有一圈圈巡視的守衛。
隱約能從帳篷裏傳出激烈的探討聲。
“大致傍晚就能抵達白頭山附近,按照他們約定的暗號,應該是在那裏動手。那裏也便於藏身和以少勝多攻打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