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逍遙遊俠逍遙遊 >第六回:尋仇戲孤女,擺陣困奇男
    吉普懷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二十四歲。父親派我去揚州給六叔做幫手。”王嘉遇暗想:“原來吉祥堡五祖本有六人。”吉普懷繼續道:“我到了揚州,沒遇上六叔。一天晚上出去做案子,不小心失了手。”吉普怡冷冷道:“不知道七哥做的什麼案子?”

    吉普懷憤恨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難道不敢說?我是瞧見一家大姑娘長得好看,夜裏跳進牆去採花啦。她不從,我就一刀殺了。哪知她臨死時一聲大叫,給人聽見了,護院的武師中竟有幾名好手,一齊涌來,好漢敵不過人多,我就給他們擒住了。”

    王嘉遇聽呀述說自己的惡行,竟然毫無羞愧之意,心想:這人實在無恥至極。

    吉普懷又道:“他們打了我一頓,將我送進衙門裏監了起來。我可也不害怕,我這件案子不是小事,早已沸沸揚揚傳開了,六叔既然在揚州,他的武功何等了得,得知訊息後,自然會來救我出獄的。哪知等了十多天,六叔始終沒來。直到獄卒告訴我,知縣文書下來,給我判了個斬立決,我才慌了起來。”

    吉逸然冷哼一聲:“我還道你是不會怕的。”

    吉普懷不去理她,繼續道:“過了三天,獄卒拿了一大碗酒、一盤牛肉來給我喫,我知道就要處決了,心想,人都是要死的,只不過老子還年紀輕輕,豔福還沒有享夠呢,不免有點可惜,索性心一橫,把酒肉喫得乾乾淨淨,倒頭便睡。睡到半夜,忽然有人輕輕拍我肩頭,我翻身坐起,聽得那人低聲說:‘別作聲,我救你出去。’接着嚓嚓幾聲響,我手腳上的鐐銬都被他一柄鋒利至極的兵刃削斷了。他拉着我的手,跳出牢獄。那人輕功極好,手勁又大,拉着我趕路,我倒省了一大半力氣。他帶了我來到寶應城外一座破廟裏,他點亮神案上的蠟燭,我纔看清楚,他是個長得很俊的年輕人,看着比我還小好幾歲。”

    說到這裏,向着吉普怡和吉逸然狠狠望了一眼,繼續道:“我便向他行禮道謝。那人十分傲慢,也不還禮,哼了一聲,道:‘我姓孟,你是吉祥堡的人嗎?’我點頭說是,這時我看到他腰間別着的那柄削斷我鐐銬的兵刃,竟然是一支七尺長的筆,筆頭做成匕首形狀,冷颼颼的,看起來鋒銳無比。”

    王嘉遇暗想:“那便是墨玉筆了。”

    吉普懷繼續道:“我問他姓名,他冷冷的道:‘你不必知道,反正你以後也不會感激我的。’當時我很奇怪,心想,他救了我的性命,我當然一輩子感激他。那人道:‘我是爲了你六叔吉善祿才救你,你跟我來。’我便跟着他走到了運河邊上,上了一艘船,他吩咐船老大向南駛去,那船離開揚州十多里路,我才慢慢放心,知道官府再也追不上了。我想跟他寒暄幾句,他只是冷笑不答,忽然從衣袋中取出一把短劍,我認得是六叔的隨身兵器,便暗覺奇怪,怎麼會落在這人手裏。那人道:‘你六叔是我的好朋友,哈哈!’怪笑了幾聲,臉上忽然露出一陣殺氣,我看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繼續道:‘這口箱子是你六叔託付我的,你帶回家去吧。’說着向船艙中一指。我見那箱子很大,用鐵釘釘得十分牢固,外面還用粗麻繩綁了幾道。他說道:‘你趕快回家,在路上不可停留。這口箱子必須交給你大伯親手打開。’我一一答應着。他又說:‘一個月內,我到你家來拜訪,你回去傳達,讓你家的長輩們準備接待吧。’我聽他說話顛三倒四,但也只好答應了。他囑咐完畢,忽然提起船上的鐵錨,把四個錨爪都拗了下來。”

    吉普懷繼續道:“他突然向我顯露武功,也不知是何用意,只見他把斷錨往船艙中一丟,道:‘你如果不照我的吩咐,開箱偷看,還有一路上若是再做案子,這就是榜樣。’從揹帶中取出一錠銀子,丟在船板上,隨即拔起船頭的兩枝竹篙,雙手分別握定,幾下點落,已經上了岸。只聽他在岸上一聲長嘯,身影便消失了。”

    王嘉遇心想:“墨攻劍客果然豪氣!”吉逸然卻已經大聲讚道:“這人真是英雄!好威風!”

    吉普懷呸了一聲,道:“當時我只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看他說話時眼露兇光,似乎對我十分憎惡,我也只當他脾氣古怪,並沒在意。過江後,我另行僱了船,回到家來,一路上搬運的人都說箱子太重了。我想,六叔這次定是發了橫財,箱子裏盛滿了金銀珠寶,我花了這麼大力氣運回家來,叔叔伯伯們一定會誇我能幹,多分我一份,因此心裏十分高興。”

    吉逸然道:“果然能幹,殺了一個大閨女,蹲了一場牢。”吉普怡道:“逸然,不要多嘴。”

    吉普懷道:“那天晚上,大廳點滿了蠟燭,兩名家丁把箱子擡進來。我父親和四位叔伯坐在堂上,我親自動手,先割斷繩子,再把鐵釘一枚枚給起出來。我記得很清楚,大伯伯哈哈笑道:‘老六又不知道看上了哪家的娘們兒,居然不想回家,把這箱東西先讓孩子送回來。咱們倒要瞧瞧是什麼寶貝!’我揭開箱子蓋,見裏面裝得滿滿的,上面鋪着一層紙,包的嚴嚴實實,紙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寫着‘吉祥堡兄弟同拆’七個字。我看那七個字不是六叔的筆跡,就把信交給了大伯,大伯並不拆開,問道:‘下面是什麼東西?’我把那層紙揭開,下面是方方的一個大包裹,包裹用線密密縫住。大伯道:‘六弟妹,你拿剪刀來拆吧。’五叔道:‘六弟怎麼忽然細心起來啦?’正說着,六嬸已經拆開縫着的線,把包裹一揭開,突然嗖嗖射出七八支毒箭。”

    吉逸然一聲驚呼。王嘉遇卻暗想:“佈置機關,正是墨攻劍客的拿手好戲。”

    吉普懷道:“這件事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叫人心驚膽戰,要是我性急去揭開包裹,這條命哪裏還在?那幾支毒箭都射進六嬸肉裏,那是見血封喉、劇毒無比的藥箭,六嬸登時全身發黑,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地死了。”

    說到這裏,他轉過頭厲聲對吉逸然道:“這就是你死鬼老子乾的好事!這麼一來,全家都轟動了。五叔懷疑是我使奸,逼着我去打開包裹,我只好站得遠遠的,用一條長竿把包裹挑開,總算再沒有箭射出來。你道包裹裏是什麼寶貝?”吉逸然問道:“什麼?”

    吉普懷冷冷道:“是你六爺爺的屍首!給斬成了八塊!”

    吉逸然吃了一驚,嚇得嘴脣都白了。吉普怡伸手摟住了她。

    四人默然了一陣。吉普懷道:“你們說這人夠不夠毒?”吉普怡道:“他爲什麼這樣做,你可還沒說呢。”吉普懷哼了一聲:“你當然覺得挺應該了,只要是你姘頭做的事,不論什麼,你都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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