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也是碰巧路過，誤入此地，不是故意打擾到你的，我現在就走！”
陸綿歆雙手緊握放在鎖骨前，想要暗搓搓地溜走。
陸綿歆剛蹭着牆面往外移沒超過兩步，就又被紀星祤兩隻手臂框柱一動不能動，更令她心驚的是，由於她的逃跑行爲似乎惹惱了對方，紀星祤不僅將她框柱，還往前湊上來幾釐米，兩人視線交錯，距離不過十釐米，即使周遭光線暗淡，一擡頭也能落入對方眼眸。
紀星祤輕聲開口，語氣清淡純澈，彷彿現在正在壁咚小姑娘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是我把你拽進來的，你沒有誤入。”
陸綿歆偏過視線不看他，吞吞吐吐地吐出幾個字：“那我也得走啊，我就是來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時間很趕，要回去錄製呢。”
紀星祤：“不會耽誤。”
“可是……”陸綿歆想了想，很快抓到個靠譜的藉口：“我們這樣站着，萬一被其他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紀星祤答得很坦然：“不會有人來。”
“怎麼會，往前走就是衛生間，會有很多人來的。”
紀星祤伸出一隻手，速戰速決地將門一關，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現在就不會有人了。”
“陸綿歆，爲什麼會來這裏？”紀星祤突然問她。
當初丟給他一封分手信，之後火速搬家逃離他，刪掉他的聯繫方式，從他的世界裏退出得毫不猶豫，毫不拖泥帶水，看不見半分留戀和不捨，也對，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一切都是自私自利的謊言罷了。
那爲什麼不消失的乾乾淨淨，爲什麼還敢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面前，還裝作從未見過他，從未和他有過任何關係，甚至還當着他的面抹去彼此間初戀的痕跡，在方真問她學生時代是否有過男朋友的時候，否認地如此乾淨利索。
紀星祤嘲笑似的扯了扯脣角，難道是爲了顏雨賀？她不喜歡他，但她確實是喜歡過顏雨賀，以前提起顏雨賀時，陸綿歆臉上春心萌動的那種笑顏，他還清晰記得。
陸綿歆背抵着牆，後背都能感受到牆面的冷硬，她努了努嘴，敷衍道：“怎麼，當代女大學生專業沒有學好，畢業後利用已有技能再就業不可以啊？”
難道還能是因爲你？她纔不要當小說裏那種在年少輕狂的時候渣掉女主角，在幾年後發現自己愛的人其實就是女主，所以又想方設法地接近她靠近她想重新求愛的渣男男主的性轉版。
紀星祤笑了笑，他當然瞭解陸綿歆，這個最擅長面不改色地撒謊嘴硬以及毫無誠意地把對不起掛在嘴邊的人，當然不會回答他最真實的心裏話。
只是，這麼多年沒有再這樣真切地看過她，紀星祤的視線緩慢往下，她長高了一點，十六歲時的嬰兒肥也沒有了，變得更加清瘦高挑，臉型也消瘦了一些，記得以前她的臉還有點圓乎乎的，現在已經是很標準的鵝蛋臉了，五官也張開了，青澀幼嫩從她的臉上退了回去，屬於微熟女人的氣質逐漸生根發芽，性感和可愛都界限不明，含糊朦朧。
紀星祤：“你長大了。”
這四個字如雷貫耳，驚得陸綿歆瞬間雙手捂住自己胸前，驚愕地瞪着他道：“說什麼呢？紀星祤你怎麼變壞了？”
紀星祤被她誇張的反應弄得也是一怔，見她捂着胸才意識到她是理解錯了。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說的是年齡和外形嗎？”陸綿歆尷尬摸耳朵，有些不滿地說着：“明明你也只比我大一歲啊，幹嘛還要用一副長輩的口吻說我長大了，不要以爲自己現在是我的上一級，就可以爲所欲爲。”
紀星祤脣角微勾：“這話你敢在鏡頭前對我說嗎？”
陸綿歆手指着他，氣勢又慫又兇：“等這個節目結束了！”
“那我等着。”
“敘舊敘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嗎？紀星祤導師。”陸綿歆歪着頭，將“紀星祤導師”幾個字拖得很慢，像是在嘲諷。
紀星祤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你這次選了誰？”
“什麼？”
“一對一。”
陸綿歆哼笑：“反正不是你。”
本是打趣的捉弄話，沒想到紀星祤真的微垂着眼眸，凍得空氣都凝結了一分鐘。
紀星祤：“所以你果然是因爲顏雨賀？”
“因爲他什麼？”
“是想來找他，見他，接近他？初試的時候，既然見到我連頭都不敢擡，你哪來的勇氣參加這個比賽？”
感受到一股來處不明的危險氣息，陸綿歆縮了縮身子，把喉嚨裏那句“分明是你全程不敢擡頭”給憋了回去，面對着紀星祤莫名其妙的一堆質問，陸綿歆也摸不着頭腦了。
紀星祤這是誤會她來參加這個比賽是因爲喜歡顏雨賀，想要找這個機會接近他？
暫且不說他的這個誤會有多莫名其妙，最主要的是，他在意這個幹嘛？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陸綿歆兩隻手掌推着紀星祤的胸前，想把他推得再遠些：“爲什麼來這裏，我已經回答過了，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真的？”
畢竟，這可是一個不喜歡他都能做這麼多努力來招惹的他的女生，如果是真正喜歡的人，爲了追隨他來參加比賽，進入一個全新的行業，聽上去也是陸綿歆能做出來的事。
“唉。”陸綿歆嘆了口氣，紀星祤好像真的有點在意這個問題：“我追星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脫粉了好不？”
“脫粉？”
“我長大了，換本命了。”
“換成誰了？”
陸綿歆指尖繞了繞髮絲：“我自己。”
或許這個答案還算令他滿意，紀星祤放下雙手，退了一步：“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吧，別耽誤了錄製。”
陸綿歆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想出去。
紀星祤剛打開門，纔開了個半大的縫，就將門重新掩了回去，幾乎是同一瞬間，陸綿歆還什麼都沒意識到，就被紀星祤的手掌捏住肩膀，又重新給推了回去。
又回到了原位，背靠着牆壁的陸綿歆：……
但下一秒，陸綿歆就理解了紀星祤的行爲。
紀星祤將門開了個小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口，一隻手撐着門的邊緣，另一隻手握着陸綿歆的肩，面不改色地與外面的幾個工作人員交談着。
“紀老師，原來你在這啊，剛到處找你來着，該你錄製了，請跟我們去一趟吧。”
另一個工作人員剛鬆了口氣，又發愁地甩了甩腦袋：“有個選手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導演讓我找人呢，這屆孩子怎麼不讓人省心呢。”
紀星祤輕輕頷首：“好，這就來。”
紀星祤一個人出了房間，還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跟着工作人員的步伐離開了。
“紀老師，怎麼感覺你突然挺開心的？”
“你感覺錯了。”
……
直到外面徹底安靜下來，陸綿歆纔敢墊着腳縮手縮腳地逃離現場，幸好被紀星祤耽誤的時間不算長，她和金蘿拿到的號又是排在最後，並沒有誤到錄製時間。
果然，和紀星祤一起錄節目，就不可能平靜到最後，採訪說的什麼釋懷前女友根本就是瞎扯淡，全是假話！
看來之後要再提防一些了，絕不能由着那人亂來，今天差點就被人發現了，如果真的暴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和淵源，那後果可真是想着就腦袋疼。
……
整理了一下情緒，陸綿歆拉着金蘿一起進了顏雨賀的工作室，雖然參加比賽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但除了剛來的第一天，她還沒有和顏雨賀這樣近距離的說過話。
顏雨賀雖然不怎麼自己寫歌，但作爲出道這麼多年的音樂人，也很有經驗，給陸綿歆她們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議，談話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比被紀星祤那廝堵在牆上的感受好多了。
如果她當時聽從金蘿的意見選擇了紀星祤，那這半個小時的一對一時間，紀星祤會好好對她？
她信都不會信。
由於金蘿和陸綿歆的小組是最後一個號，半個小時結束後今天的錄製就結束了，在旁邊的攝像大哥都紛紛關閉收起機器之後，顏雨賀突然湊到陸綿歆的身邊，小聲問了她一句：“既然這麼多作曲編曲的疑問，爲什麼沒有選擇紀星祤？”
陸綿歆微微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顏雨賀指尖撫了撫下脣，意味深長地望着她笑了笑：“不過你不找他是正確的。”
“紀星祤那人……”顏雨賀俯下身在她耳邊說着，聲音放得更低了：“你還是離他遠些爲好。”
顏雨賀說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金蘿好奇地湊到陸綿歆身邊，晃了晃她的胳膊，笑着問：“歆歆，顏雨賀跟你說什麼呢？你們倆怎麼突然給我感覺挺熟的樣子？”
“沒什麼啦，就是交代一些剛纔遺漏了的事情。”
陸綿歆在心裏鬆了口氣，甚至懶得去回味顏雨賀讓她離紀星祤遠點的話語，心裏只想着，顏雨賀和紀星祤這兩人都奇奇怪怪的，都不怎麼正常的樣子，看來自己還是離他們都遠些比較好，早知道就選方真導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