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辰與灰燼 >第三章 基友
    他都詞窮了,就更別說吳敏了。

    此時三個人都安靜下來,面面相覷。過了好一陣,阮空星才輕輕“嗯”了一聲。

    她並不是接受理解了宋知陸的話,只是肉眼可見的差距就放在那裏,如果她實力強硬,她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提出“我不,我就要滑單人”的要求,可不行。

    一切要求都是要用絕對的實力來支撐的,如果實力不足,就沒有底氣提出要求。

    她於是沉默的出了這間辦公室,吳敏沒有叫她,宋知陸也沒有。

    阮空星獨自走到冰場,可打開了櫃子準備換鞋的時候,又突然沒了精神。她坐在凳子上,埋下頭。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知道吳敏是什麼意思。

    她是吳敏的得意弟子,吳敏一直以來對她的要求都很高,他要她拿第一,他不想讓自己的得意弟子跌落凡塵,宋知陸同她搭檔,與其說是給了宋知陸一個機會,不如說是給了她一個可以繼續站在領獎臺上、一次車都不要翻的機會。

    她需要人帶,需要一個實力比她強的人跟她並肩作戰,她得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讓她增長經驗,但正如宋知陸所說,吳敏又不能放她去賽場上栽跟頭,去把她擊碎指望她涅盤重生。

    和宋知陸滑雙人是最好的選擇。

    她知道,她理解,她不得不接受,但就這一小會,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選擇。

    直到午飯後,她才又重新回到冰場。

    宋知陸來的更早些,此時正一個人站在場地邊上練習跳躍,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徑直迎了上去,站在他旁邊一起練習。

    教練還沒來,她轉過頭喊了他一聲:“宋知陸。”

    旁邊的人沒有反應,仍在做着自己的動作。她沉吟半晌,朝四周看了好幾眼,直到確定周圍沒人能聽見他們說話才接了下去。

    她輕輕扯一下宋知陸的袖子:“昨天的事,對不起啊……我不該說那種話的。”

    宋知陸這才衝她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拉下自己的帽子,又從耳朵裏摘下耳機,應了一聲“怎麼了”。

    阮空星簡直無語死了,按照她的性格,說出道歉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還要碰到這種尷尬的局面,總不能再道一次歉吧……她對上宋知陸的臉,嘴裏的話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冒出一句“算了,沒什麼事”。

    宋知陸於是再次插上耳機扣上了帽子,開始重複自己已經重複了無數遍的動作。

    她也開始自顧自地訓練了。她沒有再轉頭,於是也沒有看到,重新戴上了帽子的宋知陸輕輕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小的笑來。

    所幸這陣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十分鐘不到教練就趕了過來。

    吳敏左手拿着夾子,右手捏着白紙,耳朵上還彆着一支圓珠筆。他一見兩個人就迎了上來,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阮空星這才知道他拿了她和宋知陸的體檢信息來商量。

    宋知陸是雙轉單,從進了國家隊以後開始滑雙人,三年前他的搭檔因傷退役後就轉了單人。現在又轉雙人,訓練方式就要改變一下。

    三個人圍了一圈,坐在一起商量,最後分析得出的結果是增肌減脂。

    宋知陸增肌,她減脂。

    換句話說就是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要過上宋知陸喫肉她喝湯,宋知陸喫肉她喫草的日子了。

    喫第一頓的時候還不覺得,她捱了三天以後就受不住了。

    阮空星現在看見那一盤子綠就想吐。

    此刻她正坐在餐桌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宋知陸盤子裏的肉,喫着她盤子裏的菜。揣在兜裏的手機嗡嗡的震,她磨磨唧唧地摸出來,這纔看到木下真修的消息。

    【木下真修】:阮醬轉雙人了呀~~~~///(^v^)\\\~~~

    ……又是讓人頭大的顏文字和翻譯軟件轉出來的油膩腔調。

    阮空星發了一串長長的省略號,表達完自己的無語後,這纔給他回了個“嗯”。

    沒想到視頻電話很快就彈了過來,她調了一下攝像頭才接聽。

    木下真修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懟到攝像頭跟前,嘰裏咕嚕講了一長串阮空星聽不懂的話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換成了語音轉文字,文字再翻譯。她於是收到了怨念滿滿的一句“你再也不是我的姐妹了”。

    阮空星的情緒終於好起來,剛纔木下真修說的一長串話裏她只聽到一句“卡闊以內”,語氣之激動堪比電車癡漢。

    她這才發現攝像頭裏也拍到了宋知陸的半張臉。

    坦白說,宋知陸的顏值是相當過關的,二十三歲的人了,臉卻介於介於少年的乾淨和青年的英挺之間,濃的眉,黑的眼,一看就很攻,是木下真修的菜。

    她彎了彎嘴角,正要給對面的人發消息,就見木下真修肩膀上趴了個人,衝她揮了揮手,又用很蹩腳的中文叫了一聲“亂哭西”,她名字的發音沒一個叫對的。她於是也輕輕揮了揮手,瞪了木下真修一眼。

    和奔放的日本男子木下真修比起來,趴在他肩膀上的金成秀簡直就是羞怯靦腆的小天使,不忍褻瀆的小嬌花。

    阮空星對上這兩個人,簡直要笑吐了。

    木下真修和金成秀是她唯二的朋友,都是男單選手,早幾年在比賽上認識的,比她大三歲。一箇中國人一個日本人一個韓國人,語言完全不同,他們第一次會面的翻車場面簡直讓人不好意思回想,他們分別靠着中式英語、韓式英語和日式英語交流,大家說着一樣的語言卻彼此聽不懂,但就是這樣還硬聊了半個多小時,最後發展成了好基友。

    他們三人還有個小羣,就叫鋸嘴葫蘆娃,生動形象的的表現出了兄弟三人語言不通意念交流的慘狀。

    對面的木下真修還在張牙舞爪地朝着阮空星示威,控訴她擁有了帥氣的搭檔卻不介紹給他,此時正激憤地要求阮空星交出宋知陸的聯繫方式。

    她強忍住笑,看看木下真修,又看看宋知陸,實在是想象不出這兩個人組成一隊的場面。

    木下真修是真的彎,九曲十八彎成蚊香,自稱平成年代最後一個零號選手,綽號平成交際花,自詡阮空星天上人間獨一無二的完美姐妹花。

    三個人就這麼鬧騰了好半天,阮空星這才老實交代,自己也沒有宋知陸的聯繫方式。

    他們並不是不能說的人,於是她在宋知陸看不到的角度,輸了好長一段話說自己轉了雙人滑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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