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辰與灰燼 >第六十五章 一起走向榮光
    他起身準備走,可陳興已經先一步開始趕客。

    病房裏或陌生或熟悉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甚至最後的最後陳興自己都出了這扇門。偌大的病房裏只剩下他和傅江沅兩個人。

    傅江沅終於有些彆扭的開了口,也不再裝出那副帶笑的臉了:“江由,隊裏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他定定地看着傅江沅,試圖在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但沒有。

    他很疑惑爲什麼傅江沅最關心的爲什麼不是自己的職業生涯,而是隊裏怎麼處理傅江沅。

    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給了人一種奇怪的錯位感。但他什麼都沒法問。

    眼前的這個人畢竟是他血脈相連的姐姐,他不能在這個時間裏問出這個問題。

    傅江由於是放平了語氣,回道:“暫時沒說怎麼處理,要等到總決賽結束之後再通知。”

    “暫時不處理?正常參賽?”傅江沅猛地提高了聲音,她的表情一下變得難看起來:“我都傷成這樣了,憑什麼她還能毫髮無傷的去參加比賽?隊裏怎麼能這麼對我,我……”

    傅江沅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可傅江由居然仍然沒有一絲心疼。他只是覺得不耐煩,他依靠着那點血脈親情過來看望她,可這點血脈親情並不能讓他看她發瘋。

    關心傅江沅的人太多了,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不缺他一個。於是他連招呼都沒有打,就徑直出了門。直到人都走到了門口,和正準備進門的陳興對上,兩個人面面相覷,他這才問了一句:“姐姐覺得是阮空星故意這樣做,就是爲了害你不能參加總決賽的嗎?”

    傅江沅的眉頭皺起來,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聲音突然尖銳起來:“當然是!她這麼多年,一直想要超過我,對我懷恨在心,當然是她做出了這種事情害我,不然我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傅江由得到了答案,走出了門去。

    傅江沅的表現很不對勁,但他無法深究,也不願深究。依照他對傅江沅的瞭解,他清晰的判斷出這件事有鬼,但他沒法直接去問陳興或者問她。

    這兩個人沒一個會告訴他答案。

    而且就算是知道了答案,他又能怎麼辦呢?

    他什麼都做不了。

    阮空星的傷不算重,因此休息了一天就直接恢復訓練了。

    她的腳踝隱隱作痛,但勉強還在可以忍受的程度,不過宋知陸倒是一路上都借了她力,輕輕的託了她一把,好讓她不至於那麼累。

    她跟着宋知陸進入休息室,換好冰鞋,又在訓練服的外面套上衛衣,然後出了門。

    現在冰場裏仍然有人在訓練,她從進門時就看到他們在竊竊私語,甚至等她出來後仍然明目張膽的說些什麼。

    阮空星咬緊了嘴脣,跟在宋知陸的身後,假裝看不到那些針扎似的目光。

    她已經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完全可以承受眼前的這些事情,不論如何——不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接下來的比賽的。

    這個機會因爲這件事的發生而更顯得來之不易了,更何況,作爲宋知陸的同伴,她絕不能拉他的後腿。

    倒是宋知陸,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回了下頭,又拉住了她的手,向冰場邊緣滑去。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熱,像無數次將她託舉起來一樣,讓人覺得安心,成功的安撫到了逞強的阮空星。

    阮空星也捏緊了他的手。她咬緊了嘴脣。

    由於上一場的比賽結果是肉眼可見的好,因此接下來的比賽,他們並不會做出重大改變,而是繼續採用拉丁的編舞。

    唯一值得人擔心的是阮空星的腳腕能不能承受這麼大的力量。

    雖然一切滑冰動作都是依靠腿腳的力量去完成的,但快節奏的音樂和複雜的編舞本來就給腳踝施加了更加重的壓力。

    他有此擔心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麼,我們要降低動作難度嗎?”宋知陸問道。

    他潛意識裏並不想這樣做,作爲一個運動員,他想呈現出自己最好的作品,將自己最好的狀態和才能展現在冰場上,可作爲同伴,他更擔心阮空星的傷勢。

    他等待着阮空星的答案。

    回答他的是阮空星直接牽過來的手。

    她的手落在他的手心裏,一句話都沒有回答。有音樂從音響裏播放出來,他們開始動作,開始滑行。

    開頭就是捻轉加託舉,這個動作相對來說,對腳腕的壓力還在可以忍受的額範圍內,阮空星也沒感覺太疼。直到接下來的落地,她才感覺到有股肌肉被撕裂的那種火辣辣的痛,和酸脹一起混合在腳腕中,讓人難受的渾身都想起雞皮疙瘩。

    但她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她繼續跟着宋知陸做動作——兩週跳、跳接蹲轉、雙人聯合旋轉……

    這支曲子的難度說的上大,強度更是大,尤其是當初爲了在賽場上贏得更高的分,他們將更多的跳躍放在了音樂的後半段。

    前半段人的體力充沛,可以完成的動作放在後半段時,難度就明顯加大了很多。阮空星忍着痛,咬牙堅持下去。

    終於,音樂停了下來。她落地,做完最後一個動作,然後謝幕。

    強忍的疼痛終於在她的所有動作都結束之後,爆發出來。她險些站不穩,但她身邊的宋知陸及時的扶了她一把,讓她得以站直身子。

    她重重的呼了兩口氣,說道:“不用改,我們就維持原來的動作難度,我可以堅持。”

    阮空星並不想因爲這點小傷而改變整體的難度,這場比賽的結果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怎麼能就因爲這麼一點小傷就直接改變難度?

    以前並不是沒有帶傷訓練過,並不是沒有咬牙堅持完成比賽過,沒有什麼是不能忍的。

    她稍微仰了一下頭,對上宋知陸那雙黑沉沉的眸子:“不用改,我們一定要好好比這場比賽——不管怎麼說,我們的榮光,纔剛剛開始,我們要繼續往前走。”

    她看到宋知陸眼底的光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然後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嗯!”

    阮空星終於也露出了一個笑來。這兩天,她自己精神緊繃,連帶着宋知陸的精神也沒有放鬆。

    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同伴,她的狀態無疑會影響到兩個人作品的質量,她要讓他安心。

    他們要一起完成當初說過的話,要一起走向榮光,不論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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