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辰與灰燼 >第一百章 還能堅持嗎
    事情並不是她造成的。

    她於是有些好笑的看向傅江由:“作爲隊友,她受了傷,的確是很可惜。可我也是被她撞傷的,我有什麼非得感到愧疚不安難過的理由不可嗎?”

    本來這件事沒有解釋的必要,但傅江由給她的印象不錯,在她寥寥無幾的朋友圈中,他算是相處的不錯的人了。她於是願意在他身上花點心思去解釋這件事。

    可他看起來並不滿意,甚至臉上的失望更加明晃晃的顯露了出來。他不知道想說什麼,可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他重重的瞪了阮空星一眼,然後轉身,準備走出這扇門。可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在門框處頓了幾秒,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轉過身來,他重新走向阮空星,慢慢鬆開了自己原本緊握的拳頭。

    那裏面捏着的東西終於顯露出來。

    它散發着獨屬於金屬的冰冷的光芒,阮空星和宋知陸終於看清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胸章,是他們今天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按照計劃參加採訪的話,要佩戴在胸前的胸章。

    可現在它躺在傅江由的手心裏。

    傅江由攤開自己的手掌,阮空星眼尖的看到他手心裏扎出的紅紫色的痕跡。

    可想而知,他將這個東西捏的多緊,以至於它的四角在他的手心裏都壓出印子。

    他懷着最後一絲期待,將自己的手又往前送了送,好讓阮空星看的更加清楚。

    傅江由問道:“阮空星,這枚胸章,是你的嗎?”

    阮空星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但她的腦子裏一團亂麻,始終串不出一條完整的線來。

    她用手撐着牀,稍微往前湊了湊,好讓自己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那枚胸章。

    這個東西上不寫名字,所以很難分清誰的是誰的,但她的胸章早晨剛戴過,別針處出了一點小毛病,有一個金屬的尖冒了頭,所以無法將它正常的扣上去,甚至正因爲此,她還被這個東西紮了一下手。

    而現在,傅江由手裏拿着的胸章上,剛好有着她熟悉的冒尖的金屬頭。她只記得自己早晨將它揣進了兜裏,後面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她於是點了點頭,想要從傅江由的手中接過那枚胸章:“是我的。你從哪裏撿到的?”

    “撿到?”傅江由反問了一聲,後撤一步,收回自己的手掌,並沒有讓阮空星成功的拿回那枚胸章。

    “就是這個東西,將傅江沅絆倒了。”

    阮空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頓了好幾秒,這才意識到傅江由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迅速轉頭看了一眼宋知陸,剛好對上青年摻雜着擔憂和震驚的眼神。見她看過來,宋知陸又微不可見的抿了抿脣,他衝她輕輕搖搖頭,以示自己之前也不知道這件事。

    事到如今,整個線終於都串了起來。

    是她掉落的胸章絆倒了傅江沅。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的確稱得上是傅江沅出事的罪魁禍首——儘管事實上,它只是一場意外。

    傅江沅看着她,阮空星也看向這個眼眶發紅的少年。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傅江由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就算是她掉落的胸章絆倒了傅江沅,可他又是憑什麼、以什麼樣的身份過來打抱不平興師問罪呢?

    阮空星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突然知道這件事,她也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她之前的理直氣壯在這一秒突然被打破了,就算再怎麼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一場意外,都無法抹去,的確是因爲她的過失而導致了以爲即將參加總決賽的選手受傷的事實。

    更何況這不僅是她阮空星的敲門磚,更是傅江沅的敲門磚。甚至這次機會、這場比賽對傅江沅,比對她更重要。

    傅江沅還能參加幾次比賽呢?

    就算是年齡允許,她這次的傷又能恢復到什麼地步呢?

    真的能讓她再次站在冰面上的時候,像以前一樣嗎?

    剛纔傅江由說的話猶在耳邊,傅江沅傷得很重,送的再晚一點,她的一條腿都要廢掉。這樣的傷,怎麼可能恢復的像以前一樣?

    阮空星咬着嘴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六十二章.期望

    與喜不喜歡這個人無關,她只是作爲一個隊友,站在一個運動員的身份,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個意外到底造成了什麼。

    幾乎是毀掉了一個運動員。

    說故意和不故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傅江由仍然站在她的牀前沒有動,他倔強的站在那裏,似乎一定要從她嘴巴里聽到些什麼話纔好。

    但很遺憾,阮空星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整個病房裏就這麼詭異的安靜下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有人打破了這陣冗長的沉默。

    說話的人,赫然是沉默了許久的傅江由。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我……我會把這枚胸章交給教練。”

    阮空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倒是站在她牀邊的宋知陸往前走了小小一步,很快就又被她給攔住了。

    宋知陸於是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阮空星以爲他說完這句話就會走,可他始終沒走。

    他仍舊站在那裏,他的手攥成一個拳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糾結。他像是有話要說,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阮空星看向他那雙掙扎的眼睛,突然開了口:“我不會攔你。”

    宋知陸迅速朝她看過去,眉頭皺起,似乎想要讓她不要說這樣的話。但阮空星伸出了自己的手,輕輕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攔住了他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宋知陸是想問,你知道這枚胸章交出去意味着什麼嗎?

    交出這枚胸章,承認它是阮空星的,那就等於她公開承認是自己的失誤導致了傅江沅的受傷。

    這樣一來,她在隊裏一定會受到處罰——這個東西遲早會交出去,可能不能等一等?起碼,起碼等到總決賽結束之後。

    花樣滑冰是有規定的,他們在平滑的冰面上滑行,飛快的速度要求冰面上不能有什麼障礙物,因此戴首飾上冰面,是明令禁止的事情。

    她帶着胸章上了冰面,又鬧出這麼大的事,可想而知,隊裏不會讓這件事輕描淡寫的過去。

    可這個時候,她如果受了懲罰,影響比賽怎麼辦?

    更何況,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結果。全隊都知道阮空星單方面的不喜歡傅江沅,這下隊裏肯定會謠言紛紛,大家都會充當正義使者,追着來罵原本人緣就不好的阮空星。

    宋知陸私心裏,是希望傅江由將這枚胸章交還給阮空星的,或者不要將它交給教練。

    可阮空星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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