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辰與灰燼 >第一百零七章 在跟我賭氣嗎
    爲什麼傅江沅會理所當然的做出這個動作,而且陳興還毫無疑義地做了出來啊?這好像是任打任罵的小太監托住了皇太后的手一樣。

    是他一不小心回到了什麼大清朝之類的封建時代嗎?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看着這兩個人手拉手的滑去了冰面上。

    傅江沅的感覺不是很好。

    儘管多年來的肌肉記憶和訓練告訴她你要這樣做、你要那樣做,但她的身體好像就是無法完成大腦發出的指令。

    她的腿部力量太薄弱了,腳腕僵硬的好像被螺絲擰緊了一樣,動彈起來費勁的要命。陳興在她的帶領之下也顯得那麼那麼笨拙,好像是在冰面上行走的大鵝,動作難看的可怕。

    她的臉色也難看的可怕。

    在出院前,她預料到了自己重回冰場會遇到阻礙,也清楚身體的能力會因爲休息而退化,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笨拙到這種程度,簡直看一眼都讓人覺得灰心喪氣。

    她鬆開陳興的手,自己滑向冰場邊緣。

    看着青年不安彷徨的一張臉,還試圖跟着她滑過來的動作,她突然感到一陣煩躁。

    “別過來!”她突然低聲說道。

    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過於糟糕,她又補上了一句:“我們先熱身吧。我……我的狀態不太好。”

    聽到傅江沅的嘴裏蹦出這句話真是讓人喫驚。但陳興還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跟她分開來,兩個人各滑各的。

    傅江由在將傅江沅送來之後也沒有離開。

    他沒有換鞋繼續參加訓練。既然今天請了假,那就理所當然的放鬆,當一天鹹魚好了。

    他就站在冰場邊緣看着傅江沅,看她從信心滿滿到臉色陰沉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接下來的的復建過程會比這個難很多倍,很多很多倍。他曾經受傷修養過後,也是這樣過來的。

    明明那麼優秀的人才開始在冰面上不停摔跤,開始不停的栽跟頭,他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受傷之前的狀態——但也不是沒有令人高興的事。

    在那次受傷之後,他總算是突破了瓶頸。

    但傅江沅要更難一些。一是因爲她傷重,他原本只是意識和肌肉的問題,可傅江沅卻是實實在在的傷到了腿。

    實在是讓人很難放下心來。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傅江沅的年齡,說實話,不小了,該退役了。

    他與其說是希望她重回冰場,還不如說是希望她藉着這個機會好好訓練,讓自己可以健康起來,自己正常生活。

    可傅江沅看起來並不是這樣想的。

    她真的在野心勃勃的希望自己重回賽場取得好成績,真的在爲之努力,也是真的,幾乎沒有希望。

    傅江由並不想把話說的這麼絕對,但他看着在冰場邊緣站着的傅江沅,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說到底,傅江沅是個受不了打擊的人。

    她一路走的太順風順水了,所以受到了打擊栽了跟頭不會想是自己的問題,只會覺得別人有錯。

    所以從小到大才做出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現在心裏想的,也一定不是自己該怎麼提升實力好好訓練,而是想着,自己既然已經這樣了,怎麼才能將她心中的罪魁禍首也拉下馬。

    她在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已經註定她無法喫苦受累忍受折磨提升實力了,她只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歪門邪道上。

    於是他最後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傅江沅,連招呼都沒打,就走出了冰場的大門。

    他對傅江沅,真的很失望。

    與此同時,舞蹈教室裏的阮空星日子也不好過。

    昨天的痠痛在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以後,完全沒有緩解,甚至是變本加厲的難熬起來,偏偏李蘭博鐵面無私,今天照樣是令人疲憊的魔鬼訓練。

    她期間偷了一次懶,偷偷蹲下身休息了幾秒,結果很快就被李蘭博發現了。

    他走到她背後去,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阮空星還以爲這是李蘭博在安慰他,可很快她就被李蘭博的話刺傷了。

    他的語氣那麼溫和,幾乎稱得上和藹可親,但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在往人的傷口上捅刀子:“不自律、缺乏耐力、不好好訓練、偷奸耍滑,是不是就是這些美好的品質,讓你拿不到冠軍呢?”

    將這些所有的貶義詞和“美好的品質”這五個大字放在一起,真是再大不過的諷刺。

    她就蹲在原地,覺得天旋地轉,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刺傷了。

    但她沒有什麼好辯解的,因爲她的確是偷懶了,因爲她的確是沒有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所以她轉過頭看了一眼,看出了李蘭博臉上明明白白的失望。

    如果第一次見面,她還勉強可以歸類到可回收垃圾裏面的話,她覺得現在的她,已經被李蘭博扔進了廢物焚燒站了。

    她於是站起了身來,繼續做着李蘭博吩咐她做的動作,一直堅持,堅持的時間超過了李蘭博要求的一分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和李蘭博對視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飄飄地發話:“放下來把,腿擡那麼久幹嘛?時間都過了,這是在跟我賭氣嗎?”

    這句話明明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可他的臉上卻又帶了明明白白的微笑。這讓阮空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沒有。”她說道,“沒有賭氣。”

    她只是潛意識裏覺得,如果她真的就在李蘭博所說的時間裏放下自己的手,那她就真的要被李蘭博放棄掉了。

    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她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自尊心,臉皮被狗吃了。

    她和宋知陸在他手裏訓練的時間雖然還說不上長,但他的用心他們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裏的。

    李蘭博其實也很忙,他有活動要參加,還有一大堆採訪等在那裏,一天要跑出去好幾趟,開很久的車走完自己的行程再回來給他們上課。

    早上八點到晚上八九點,這樣奔波真的不輕鬆。

    而且他本可以不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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