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安宇繼續循循善誘：“你和阿里以前禍害了多少人，就幫助多少人，甚至更多，這不也是贖罪嗎？”
恍若醍醐灌頂。
木南皓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他閉上眼，深呼吸。
一番思索後，就露出了微笑。
“我知道了。”
“嗯哼。”夕安宇微仰起頭。
只見木南皓說：
“這半年多來，阿離一共吸食了450個人的精神。那麼，我想以幫助4500個人的方式來贖罪。”
“怎麼幫。”
“助他們驅靈、安神、安魂、祈福。”
木南皓修爲低微，滅鬼之類的危險活是做不到的。
驅靈、安神、安魂、祈福這些工作，都能夠提升普通人的精神質量。
算是把阿離吸食人們精神，讓人接下來幾天萎靡不振的罪孽彌補回來。
對此，夕安宇點頭同意：
“這是你的決定，我不反對。”
“不過，記得贖罪的時候，附上賢虞神社的名號。”
“當然能收錢就最好了。”
“還有，出門記得帶上阿離，讓她多見見世面。”
木南皓：“……”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被計算了。
他是一臺宣傳的機器呢。
……
於是，木南皓就踏上了一邊帶妹，一邊贖罪的道路。
開始贖罪之路，木南皓才發現這條路分外難走。
一個早上過去了，一條罪孽都沒有贖。
已是正午。
陽光正明媚。
木南皓蹲在路邊吃了一碗粉。
藏在城中村裏，裝修簡單，甚至感覺邋遢的店鋪，總能喫到一些特別的美味。
他看着馬路對面，追着毛球一樣的妖怪跑來跑去的阿離，有些迷茫。
神鬼的行業，太南了。
木南皓從通靈之始就呆在神庭聚通靈者聚居點裏，通過公務員考試成爲神庭的員工，沒有經歷過神社和陰陽寮自負盈虧的敲打，本來以爲免費驅靈、安神、祈福會有很多人樂於接受。
但事實上卻是……
道阻且艱。
有很多小事平時沒有注意到，今天才發現：神鬼行業之間爲了搶客源，已經達到了“健身房辦卡”式宣傳的程度。
人流密集的廣場、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車站、商場……總有人在發傳單，上來就是一套熟練的話術：
“帥哥，你最近是不是時運不濟？我看你身上有小鬼纏身，您要不要來驅一次靈？”身穿西裝的神使小夥在十字路口，對身上沾有一些的污穢物的男子宣傳驅靈業務。
“美女你好，我們是美天神社的神使，要不要來體驗我們美天神社的美膚咒，沒有效果不收錢。”這位女士向另一位女士宣傳所謂美膚咒，但這女士甚至連通靈者都算不上。
“奶奶，我誠摯的邀請您來聽我們天健神社的神性修煉講座，修身養性，對您的身體極好，可以延壽。講座裏有我們天心大神指導修煉，每人還可以免費進行一次神光洗禮。”這位小哥也不是通靈者，但這話術，似乎在哪裏見過，分外熟悉。
“……“
路上行人們對這樣的套路都見怪不怪了。
幾乎沒有人會上當。
而事實上，這其中也確實有一部分人是騙子。
那個所謂“美膚咒“也並不存在，它違背了神力不會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基本法。
路上的神棍宣傳，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是匆匆人生路上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對於木南皓來說，就是橫在救贖之路上的大山。
大多數人知道路邊的“神社宣傳”不靠譜，連帶把木南皓的誠心當成了騙術。
就像這樣：木南皓見到了一個身上纏有污穢之物的先生，上前宣傳免費驅靈的時候，都會被不待見。
“小夥計，我知道你的套路，你說我印堂發黑，有鬼怪纏身，然後就要收費給我驅靈是不是？”
“不需要的，不需要的。哦，免費的？免費的後面還有套路是吧，我還要忙，你自便吧。“
——然後，那位先生就走了。
連打擾五分鐘都不願意。
是的，驅靈只要五分鐘。
木南皓只需要用符咒，把那位先生身上，藏在衣服下的“蠕蟲穢靈”驅散走，就算驅靈完成了。
通靈的世界裏不只有神鬼，還有很多“污穢之物“，就是所謂的”髒東西“，這些“髒東西”通常由人們散發的負面精神情緒形成的“精神垃圾”。
這種精神垃圾連鬼都不會去喫。
只有些自然誕生的靈物，沾上了這些屋面情緒，會變成穢靈。
穢靈偶爾會趴到普通人身上，會對他精神造成某些影響。
——比如總覺得某個地方不舒服，但就沒有病變。
很多小神社的主要業務就是驅靈，也有不少人像定期做馬殺雞那樣，去神社裏來一次驅靈，渾身清爽。
驅靈一次，收費和按摩差不多，百來塊。
也不算便宜了。
驅靈時，神社還會提供一套具有神祕感的儀式，讓顧客從心裏和身體上都感到愉悅。
畢竟如果是單純的驅靈，感知其實不強。
有些性格大條、皮糙肉厚的人根本不知道有污穢之物沾身。
何況有些人自身樂觀、精神氣息旺盛，這些穢靈帶着沾在這類人身上不舒服，自己就脫離跑掉了，哪裏需要驅靈？
所以，木南皓的免費驅靈看上去毫無意義。
他想要贖罪，但沒有人讓他贖。
其實木南皓有方法可以在人們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驅了身上的穢靈，但那樣做毫無意義。
贖罪，與神明積攢德業一樣，是要讓人知道有他所作爲的。
否則，就只是枉做一場，以往的罪孽無法消除。
——理論是這麼說的——並且只對講求德業的神明來說有效。
但大多數有德之人，會以此標準來要求自己。
同理，靈神之軀的阿離，也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驅了路人身上的穢靈。
那樣就只是玩鬧，不是驅靈，會無法建立起緣，也就沒有德業。
道阻且艱啊，道阻且艱！
但既然已經準備好了要贖罪，木南皓硬着頭皮也要把這條路走下去。
於是，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顆粒無收的木南皓漫無目的的走到了一間學校門口。
一個被穢靈纏滿了身體的男生，映入了眼簾。
木南皓眼前一亮，學生沒有經過社會的捶打，會比較好溝通。
“阿離，跟我來。”
於是他就招呼飛在樹梢上研究鴿子的阿離，向那男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