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向外溢。
傅凝伸出手指輕輕爲她擦眼淚的時候,她把臉微微一偏。躲開了傅凝的動作。
傅凝一愣,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又重複地問她一遍:“是不是做噩夢了?”
蘇星塵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她伸出胳膊擋着自己的眼睛,道:“沒事。”
她躺在牀上緩一會兒就好了。
傅凝看着她那副傷心的樣子,就知道她估計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大概也就是不想再提起,傅凝也不強求她非要說出來告訴自己。只是輕輕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撫慰般的摸摸她。
“你如果想找人傾訴的話,我一直都在這裏。要是現在不想說也沒有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蘇星塵的胳膊還是沒有拿下來,依舊捂着自己的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
但是她並沒有打算開口說什麼。
房間裏沉默了半晌,傅凝問她:“你從下午睡到現在了,餓不餓?”
肚子裏空空如也,傳來一陣飢餓感。蘇星塵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止住了眼淚,她咳了兩下,輕聲道:“我有點餓了。”
她的聲音裏還帶着點哭腔。
整個人躺在牀上蜷縮成一團。
看得傅凝的心也跟着有些抽疼。
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究竟是夢到了什麼纔會哭得這麼傷心。
傅凝將她的身體給扳了回來,讓她面對着自己。映入眼簾的卻是滿臉淚痕,臉蛋兒泛紅的小可憐,傅凝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哄她道:“那我去給你做飯喫,好不好?”
蘇星塵心不在焉地點頭。“你去吧。”
其實她只是想找個藉口讓傅凝出去而已。她不想這樣子面對傅凝。有些情緒還是需要自己一個人慢慢消化的。她不想再告訴任何人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傅凝從廚房裏出來喊她喫飯。
總統套房的廚房設備非常完善,就連冰箱裏的蔬菜都是新鮮的。傅凝其實是會做飯的,她雖然出身優越,但是該掌握的生存技能還是要學的。
當初學做飯的時候,傅凝本以爲這又是一項永遠都不會被派上用場,但是又不得不學的技能。
沒想到還真的有用上的那麼一天。
她也沒想到自己還有爲人洗手作羹湯,靠着這點廚藝來博人喜歡的時候。其實叫客房服務就會有人送餐上來,完全沒必要費這個麻煩。
“喫飯了。”
蘇星塵聽到了之後,擦了擦臉上已經幹了的淚痕。掀開被子從牀上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就去了餐廳。
看到了桌上擺着的東西之後,蘇星塵就瞬間沒了什麼食慾。
兩個碗裏盛着清湯寡水的麪條,旁邊擺着幾根青菜葉子,甚至連個雞蛋都沒有。
這就是傅凝做了半小時做出來的東西。
蘇星塵心情沉重地拉開椅子,坐下。看着這清湯寡水,一點兒都不想動筷子。
對面坐着的傅凝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問道:“怎麼?”
傅凝有些擔心地皺起了眉頭:“不餓也喫一點,不能不喫飯。”
換做是平時,蘇星塵可能還會十分懂事地勉強自己喫兩口。可今天她的狀態本來就不好,就沒心情喫。情緒差得要命。
蘇星塵絲毫不給傅凝留面子,直接把自己面前的碗給推開了。
不僅如此,她還直言不諱道:“我不想喫,你做的東西又不合我的胃口,我就是不想喫。”
傅凝也放下了自己手裏的筷子,沉默的注視着她。心上涌起一股火氣來,平時她可是從來不會碰這些東西的,今天是因爲看到蘇星塵不舒服,所以纔想親自下廚哄哄她。
結果她還不買帳,嫌棄東西難喫。
傅凝難免有種好心被辜負的感覺,可是看到蘇星塵那難受的樣子。什麼火她都發不出來了。一腔熱血不滿只能化成一聲無奈的嘆氣。“你想喫什麼,我帶你出去喫行不行?”
蘇星塵這才點了點頭。
傅凝還是有些不信邪,試圖讓她回心轉意,嚐嚐自己親手爲她做的面。“你真的不嚐嚐我給你做的面?沒你想象那麼難喫。”
蘇星塵搖頭道:“我不想喫清淡的。我喜歡喫酸的辣的。你又不會做。”
最終,傅凝還是無奈的帶人出去喫“酸的辣的”。
當然也還是一家路邊的麪館,蘇星塵喜歡喫這種路邊小店裏賣的東西。
傅凝搞不懂她爲什麼每次都愛往這裏跑。
老闆把面端上桌,蘇星塵終於得償所願喫上了,她對着傅凝道:“是不是比你做的好喫多了?”
傅凝坐在她的對面,她冷淡的氣質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本來一點兒都沒有要拿起筷子嚐嚐的意思。直到蘇星塵挑釁地話說出來,她這纔拿起了筷子。嚐了一點兒。
降尊紆貴地給出兩個字的評價:“還行。”
傅凝比較剋制自己的飲食,晚上基本就是喫半飽的狀態。更何況這麪湯上面還都是油,所以她吃了兩口面跟青菜之後就再也沒動過筷子。
剩下的時間就坐在那裏看着蘇星塵。
蘇星塵喫得倒是很投入,甚至額頭上還冒出了一點細汗。她脫了外套,身上只穿着毛衣,臉上粉嫩嫩的,顯得嬌小又可愛。
傅凝看着蘇星塵喫東西,卻一點兒都不着急。
曾經她以爲是無趣透頂的生活,原來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叫人難以忍受。她的腦子裏甚至冒出了歲月靜好,能跟蘇星塵這樣一直到老的感覺。
這種感覺雖然對於她而言陌生,但是卻並不糟糕。
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心底裏念頭無比的清晰又真實。
她的的確確是想要跟蘇星塵一起到老的。
不是什麼必須完成的任務。也不是因爲年紀到了。或者說是跟對方談了這麼多年,必須要給她一個交代才顯得妥當。
想到這裏,傅凝的心裏突然就豁然開朗了起來。
蘇星塵已經好久沒有出來喫得這麼過癮了。
喫到最後就差點把碗底給舔乾淨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湯碗,擦了擦已經通紅的小嘴。穿上外套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