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玲玲再度恢復了肅然點了點頭:“嗯,我明白,所以我纔想問林前輩,你當真確定要我敲響此鼓?”
停頓片刻,袁玲玲又道:“實不相瞞,這鼓自我姑姑傳下來後,我便從未敲過。據說我姑姑也未曾用過。”
袁玲玲的姑姑,便是嶗山的上一任掌門,人稱袁仙姑。
但她真名到底叫什麼,我並不知道。
“確定。”師父點了點頭:“他們只是暫時被梵天陣傷了元氣,所以才按兵不動。可在泰山府君祭裏他們想要恢復起來,比外面快多了。而等他們恢復後我們再想找出路,無疑於天方夜譚。”
“好。”得了我師父的確認,袁玲玲點了點頭,準備敲鼓。
孟朗月此刻已無劍傍身,只能側身站在袁玲玲旁邊,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孟清風則是走到了我的左邊,可惜他的神色依舊莊重,就像是不經意的路過我身邊,讓我除了閃躲也不能做其他的。
倒是師父,在袁玲玲一手持鼓一手敲擊的時候,便將我的右手握住低聲道:“等下無論你看到什麼都別怕。”
我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做好了準備。
就聽到一陣嗡嗡嗡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不大,不似電閃雷鳴那般駭人,可這嗡嗡的卻十分煩人。
像是無數只蒼蠅圍繞在你耳邊,讓你煩不勝煩,特別想要揮手將它們趕走。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象,然,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卻讓我目瞪口呆。
因爲
不知從哪裏而來,真的飛來了無數只的蒼蠅,它們先是漫無目的的亂飛。隨後都聚集在了袁玲玲的手上,而後更是將袁玲玲整個手都包裹住了一樣。
同時一股子奇臭無比的,極像腐爛屍體的味道也隨之傳來。
“師父,這是什麼啊?”看着這既噁心又難聞的一幕,我忍不住捂住了嘴。
袁玲玲情況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她強撐着繼續敲鼓,可一張臉卻比哭更難看:“林前輩,我還要敲多久?”
女孩子都怕蛇蟲鼠蟻,而且就算不怕,眼前這一幕也並非一般人可以接受。
“不能停,袁掌門,你要繼續敲下去,這些蒼蠅會幫我們引路。”誰曾想,師父竟然如此說。
什麼!?
我和袁玲玲都是一怔,可即便如此袁玲玲手上的動作倒是真沒敢停。
但她越是敲擊小鼓,飛來的蒼蠅就越多,最後她完全像是穿了一層蒼蠅的人,那畫面簡直是令我毛骨悚然,外加噁心想吐。
袁玲玲似乎也好不哪去,她幾乎是帶着哭腔道:“林前輩,我還要繼續敲多久?”
從她聲音不難聽出,她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
見她這副摸樣,我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竟開口道:“師父,我去替袁掌門敲一會吧。”
不然這路沒有引出來,我怕袁玲玲會真沒了。
“不可!小孟道長你也勿要輕舉妄動。”師父大喊一聲,同時虛空一掌止住了欲衝進的孟朗月。
所以在我剛說要行動的時候,孟朗月就已經直接動手了?
那他對袁玲玲這……
不過最終我收回了探究的眼神,因爲現在實在不是關注這個問題的時候。
“師父,你爲何不許我們去幫忙?只是暫時替代下都不可以嗎?”我看着一臉着急的孟朗月,代替他問道。
“不可以。”師父神色肅然:“其一此鼓乃是歷代嶗山掌門方可使用,你們替代是爲不敬。其二這敲擊聲不能斷,否則鼓聲停羣鬼至。”
啥?
第一點我就不予理會了,這第二點是個什麼意思?
還說我聽錯了?
“林陰陰,你沒聽錯。這鼓是由數十張人皮所製成,而且還是極度兇殘的惡人,所以這東西是天下間至陰之物。敲響它以後,附近的孤魂野鬼都會隨着聲音而來。現在那些惡鬼之所以沒來,一方面是因爲泰山府君祭,另外一方面就是因爲鼓聲不停,他們不敢妄動。”袁玲玲出言解釋道。
只是她這解釋越發聽得我心驚膽戰,再看了一眼袁玲玲手中的人皮鼓,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師父,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師父皺眉道。
“等什麼?”我一臉苦大仇深。
總不能等蒼蠅幫我們之路吧,而且既是至陰之物跟蒼蠅又有什麼關係?
“就是等蒼蠅之路。”師父未曾言語,孟清風卻接話道,隨後他更是伸手指向前方:“快看!我們快往右前方走,看來右前方便是生門。”
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爲五行八卦中的八門。
所以聽到孟清風的話,我認真辨別了下,附和道:“師父,沒錯,這的確是生門,我們趕緊順着蒼蠅往前走吧。”
雖然跟着蒼蠅走,這話聽起來有些怪,但我們目前的情況的確如此。
孟朗月和孟清風,還有袁玲玲都欲往生門的方向走,不想師父卻阻攔道:“且慢!你確定西南方向是生門嗎?”
經過師父這提醒,我纔想起八門的原始方位依次是:東北生門、正東傷門、東南杜門、正南景門、西南死門、正西驚門、西北開門。
如果這樣說西南確實不是生門,而是死門。
“可是師父不對啊,八門每天都會轉動方位,又叫活八門和轉八門。這萬一湊巧現在正門就正好轉到了死門的方向呢。”我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原本我以爲孟朗月和袁玲玲他們兩人都不說話,是因爲一個無暇顧及,一個不願意說。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袁玲玲竟道:“林陰陰,想不到你懂的還真多。”
“你不懂嗎?”我詫異道。
嶗山不是很有名的門派嗎,怎麼會不知道。
袁玲玲的聲音隔着層層疊疊的蒼蠅傳了過來:“術業有專攻,你以爲我們嶗山什麼都懂嘛嗎。你說些下葬術和這些八門的東西,不光我不懂我估計朗哥哥也不懂。”
隨後孟朗月更是如實的點了點頭:“林姑娘,林前輩博學多才非我們可比。”
好吧,聽到這話我擡頭看了一眼師父,可惜溢美之詞還沒說出,我就被師父打斷道:“就算是轉八門也有定位方式,師父之前教你都忘了?”
敢情師父這是要考我?
可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思考我?
我一雙眸子烏溜溜的轉悠了片刻,見師父當真沒有開玩笑,只能出言道:“轉八門的定位方式是:甲艮己離乙丁坤,丙戊原來巽上存,庚兌辛乾壬居震,癸逢坎上起休門。”
“師父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呢?”師父依舊沒有半點表揚我,而是神色嚴肅道。
我擡頭看着他的臉,一時竟沒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麼,直到袁玲玲着急的喊道:“所以林陰陰,右前方這個到底是不是生門?你倒是趕緊判斷啊。”
哦,原來師父是這個意思啊。
聞言我趕忙按照口訣,認真的比對了片刻,而後神色喜悅道:“是生門啊,師父按照轉八門的口訣,右前方就是生門。”
聽到我這話袁玲玲也是大喜過望:“是嗎,那我們趕緊去吧。”
我們隔着段距離都被這蒼蠅跟惡臭,噁心到不行。她如此近距離的被蒼蠅團團圍着,自然是更加難以忍受。
所以當然希望早解脫早好。
“泰山府君祭開啓我們便如同站在義莊之內,陰陰,你覺得死人是走生門出去的嗎?”師父,忽然開口說道。
以至於我們衆人的腳步都隨之頓足。
除了袁玲玲一臉悲慘以外,孟朗月和孟清風神色都十分嚴肅。
孟朗月更是率先道:“林前輩,你的意思是我們該走死門?可死門乃是大凶之門,雖然我不太擅長這個,但聽聞活人走死門,絕無生還的可能。”
師父沒有說話,我卻猛點頭:“沒錯,孟道長,生門大吉死門大凶,活人入死門不可回。”
“那……林前輩。”孟朗月擡頭,望向師父欲言又止。
我也順勢朝師父看去。
孟清風亦是如此,不過他卻直言道:“林先生,生死門萬不可錯,你確定我們該走死門而非生門?”
在場除了師父以外,他最爲德高望重。
說出這話來也理所當然,但不知爲何我總覺得他有些陣對師父。
“不確定。”師父全然不顧我的震驚,直白的說道:“嶗山人皮鼓本是天下至陰,原本我想着以至陰攻至陰,或許可以找到一條出路。但沒想到人皮鼓指出的路竟是死門,而轉八門勘測出這又是生門。若是換成八門其他任意一門,我們都可以大膽賭一賭選擇相對之門即可。但這次的結果出乎我的意料,只能說是天意難違。”?
他這話一出,我跟孟朗月、袁玲玲三人都有些泄氣。
孟清風卻道:“那林先生你的意思是什麼?”
“賭一把,或者兵分兩路。”師父擡頭與他對視。
“如何兵分兩路?”孟清風再問。
“一路走景門或杜門,這兩處都是中門,即便錯了也不會有大危險。另外一路則選死門。兩門必須同時走,而我們也只有一次機會。”師父眸光微沉,周身微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