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她一眼,最終把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成,你知道就成。”
“那我們趕緊走吧。”說着我就準備跑回師父跟前,不想卻被袁玲玲一把拽住,低聲道:“林陰陰,天葬臺到底有什麼問題。你別給我賣關子,趕緊說。”
我動了動嘴,原本準備說,可師父這時卻回頭喊了句:“陰陰,過來,天葬臺到了。“
聽到這話再瞧着不遠處的天葬臺,我笑着甩開了袁玲玲的手:“袁掌門,彆着急有什麼問題,你等下一看就知道。”
說完我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師父跟前,師父見我一臉笑容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神色肅然道:“但願等下情況沒那麼糟糕。”
這時我才猛然反應過來:“對啊,師父,你和孟掌門爲何要來天葬臺查看?”
這天葬臺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旁人不知道其中血腥,但身爲下葬人我還是清楚的。
“找屍骨,尋蛛絲馬跡。”師父言簡意賅,腳步卻走的越發快了。
我瞧着師父如此嚴肅,也不好多問,而是趕忙緊隨其後。
袁玲玲和孟朗月走在最後,等他們來到天葬臺的時候,我們早已先他們一步到來。
結果我和之前猜想的相差無幾,袁玲玲先是呆楞了片刻,隨後看着眼前的天葬臺,整個人都不好了。
“嘔……嘔!”起初袁玲玲還嘗試着忍耐下,但最後實在忍無可忍,轉身就掉頭大吐特吐去了。
孟朗月見狀追過去,安撫好了袁玲玲。而後才折返回來,雖然孟朗月神色不似袁玲玲這般誇張,但還是臉色極爲不好道:“林姑娘,這天葬臺原本就這樣,還是因爲虞心他們搞的鬼?”
聞言我看了看師父,又瞧了瞧孟清風才道:“孟道長實不相瞞,這事還真賴不到虞心頭上。雖然她不是好人,但據我所知天葬檯曆來如此……噁心”想了想我斟酌着繼續說:“你們只知道天葬認爲拿皮囊來餵食胡兀鷲,是最尊貴的佈施。但你們卻沒想過,人的身軀對於禿鷲來說,實在是太大了點。如果不將其一塊塊的砍斷,試問又如何能讓禿鷲喫呢?何況這禿鷲不管在藏區有多高的地位,說白了它都是一隻扁毛畜生,你能讓一隻畜生喫相有多好看?”
聽完我這話,孟朗月再低頭看了一眼,滿目血腥和這一地的狼藉。
一張青白交替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林姑娘所言有理,是我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呵呵,孟道長客氣了,術業有專攻嘛。”見他臉色好了些,我試圖出言安慰道。
而另外一邊袁玲玲,雖然吐完了但瞧着她那一臉的猶豫,和半點沒有挪動的腳步。我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便不再爲難她。而是看着師父和孟清風道:“師父,孟掌門,你們想要找什麼線索,跟我說我幫你們找吧。”?
這袁玲玲是嶗山正統,又是女子,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的確不太友好。
至於師父跟孟清風,自從逃出來後臉色依舊慘白如雪,想來這跟他們的陽氣流失有關。
那挑來選去現在最合適的人,便只剩下我了。
“此事你一個人辦不成。”誰曾想,師父竟如此說。
隨後孟清風更是直白:“袁掌門,我們時間不多了,你準備好了嗎?”
袁玲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孟清風,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最終走到了我們的面前。但當她聽完孟清風的話後,整張臉立刻垮了下來。
“林陰陰,我……”隨後她竟直接抓住我的手,滿臉都抗拒。
對於孟清風的提議,我也有些噁心,但好在之前就是做挖墳下葬的。對此還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可袁玲玲顯然不是如此認爲。
“孟掌門,既然是挑選甄別骸骨,那這事我做就好。”我儘量用詞婉轉一些,讓袁玲玲可以好接受一些。
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我們所在的地方,已被鮮血沁成了紅土。而不遠處的骸骨除了狼藉不說,上面還有蒼蠅和蟲子嗡嗡作響。
我頓時又覺得這樣的掩飾好像既蒼白又無力。
“林姑娘對老夫似乎成見頗深。”上次的事情捅破後,孟清風也沒那麼多遮掩。說起來比之前直白多了。
可他這個問題我當真不好回答。
不管孟清風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因爲很快他便接着說道:“林姑娘,真以爲找尋蛛絲馬跡,就是甄別骸骨即可。若是那麼簡單的話,那老夫與你師父也不會如此神色。”
見他提及師父,我又想起師父說的那句,此事我一人辦不成。
這天葬臺雖然噁心,但除了滿地的骸骨,以外也沒有別的什麼了啊。
總不可能線索在禿鷹身上吧?
“還需要招魂問靈。”師父回道,同時目光直視袁玲玲:“袁掌門,我們三人純陽正氣皆被吸走大半。就算勉強動用道術,招來的魂魄也無法問出什麼。相信此事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對於玄門道術,不管是茅山的,還是嶗山的我都不太懂。
所以只能安靜的待在原地。
袁玲玲聞言臉色如同走馬燈一樣變幻了好幾波,才道:“林前輩,我明白可是……”
話到一半袁玲玲爲難的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滿地的殘肢碎片,皺眉道:“除此之外,林前輩,孟掌門難道我們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而且招魂問靈也未必可以問出什麼啊,萬一虞心那幫人已經斬草除根了呢。”
“萬一鬼王明日突然大徹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這誰說的準對吧。”這話自然不是袁玲玲說的,而是孟清風。
只是他如此直言不諱的怒懟袁玲玲,讓袁玲玲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孟朗月瞧着心上人如此模樣,也很爲難。只見其嘴脣微顫,想說什麼,然而,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袁掌門,我們沒有時間了。林姑娘和朗月都可以幫忙,但主導者還是必須要你,因爲現場只有你還能將道術運用自如。”孟清風,一字一頓極爲嚴厲地說道。
見事已至此,我不得不低聲勸說:“沒事,袁玲玲等下你要那塊你告訴我,我幫你撿過來。然後儘量弄乾淨一點……咱們速戰速決嘛。”
說實話這事情怎麼解釋都噁心,怎麼做都令人頭皮發麻。
但我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啊。
“嗯,那林陰陰一切就拜託你了。”最終猶豫了許久,袁玲玲點了點頭。
“成,包在我身上。”我拍了拍胸脯道:“其實你別想太多,別把他們當成屍體,還有把自己做的事情想的崇高點就好。”
聽到我這話,袁玲玲哭喪着的臉,總算是有了一絲笑容:“林陰陰,敢情你挖墳下葬的時候,就是這麼自我安慰的?”
我無所謂的翻了白眼:“不然呢,人要是沒點自我安慰的精神還能活嗎。”
見她情緒好了許多,我、孟朗月便開始按照她的要求,尋找和撿起地上的屍塊。
同時時不時的,我也會爲了活躍氣氛說兩句話,比如:“袁玲玲你也別覺得有什麼,其實我第一次挖墳的時候,也才十多歲吧。那時候我也是怕的要死,哭着喊着說不去。可師父卻說我如果不幹這個,會死的更早。”
“結果呢?”袁玲玲似被我勾起了好奇心。
“結果我就聽着師父的一直幹下去了,直到現在我不都好好的嘛。所以什麼屍體啊,下葬啊,挖墳都沒什麼,這都是在行善積德呢。你現在做的也是。”我認真無比的說道。
袁玲玲卻忍不住輕嗤一聲道:“你倒是挺會安慰自己的。”
不然呢。
對此我笑而不答。
孟朗月卻察言問道:“林姑娘,其實我一直都想要問你。林前輩爲何要你學習葬經術,又一直幹挖墳下葬的事呢?”
這……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說,爲了賺錢爲了生活唄。
但經過了陳四的事情,再加上這次我發現以師父的本事,隨便擺個攤算命也足以讓我倆過好下半輩子了。
所以……
“我也不知道。”我如實的回道,頓了頓我又低聲問了句:“孟道長,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孟朗月見我突然壓低聲音,也十分配合的低語道:“林姑娘,你說。”
“你師父跟我師父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做賊心虛的回頭瞥了一眼,孟清風和我師父,見他們好似沒發現異常才道。
之前我也問過這樣的問題,但我自認爲此一時彼一時。
誰曾想孟朗月卻搖了搖頭:“林姑娘,此事我當真不知道。”
但好在這次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過我覺得林前輩跟我師父,甚至是茅山都淵源頗深,因爲……”
關鍵時刻,孟朗月的話沒了。
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我師父竟走到了我們跟前道:“袁掌門,剛纔還懼怕看這滿地的殘肢,現在怎麼突然膽大到竟在屍塊上聊天了?”
“看來等下,袁掌門招魂問靈的時候也完全不需要我們在場。獨留孟掌門一人足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