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師父竟然說對了。
聽到大人物陳老的話,我不敢插言,只是擡頭怔怔的望着他。
“不算復活,但昨日滔天大水,的確與它有關。”師父十分淡然的接過話。面上無波無瀾彷彿在迴應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大人物陳老卻不淡定,他先是震驚的看了看我師父,而後又將目光轉向孟清風。
直到孟清風看出他的用意,點了點頭道:“林先生所言非虛,昨日的事情鬧的動靜非常大。陳老你只需派人調查,即可知曉真相。”
陳老才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怎麼會這樣呢,她不是說過不會有問題嗎。這……哎……”
對於他的事後懊惱,師父並不領情,只是直言道:“陳老,陰龍的事情並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它只是暫時被鎮壓,如果不及時根除昨日的大水還會再度席捲而來。”
什麼!
“林先生,你說的可是真的?”陳老有些拒絕相信道:“可這大水不是已經退下去了嗎。而且你也說了那陰龍並未復活,既是如此它怎可能一而再的興風作浪?”
漲這麼大的水,造成的損失至少千萬。還不包括其中因此喪生的無辜百姓。
大人物就算在我們這隻手遮天,但一山還比一山高,總有人比他更厲害。所以對於此事,他還是很在意的。
“千真萬確。”師父再度點頭:“它這次是沒有復活成功,但難保下次不會。陳老,若是不相信可以拭目以待,畢竟那陰龍的背景和實力,相信陳老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我,我不清楚。”陳老對此言辭閃爍。
師父倒也沒有逼他,只是露出一抹冷笑:“既是如此,那我們便告辭。”
說着師父當真轉身拉着我就走,對此我除了驚訝,還有不甘。
不過這次倒並非是因爲錢,而是,陰龍是靠師父身上的精氣鎮壓,一日不解決師父的精氣就要多耗費一日。
這怎麼成。
誰曾想我還沒出言說自己要留下,大人物竟搶先一步:“林先生,這是要無功而返,繼續憑藉一人之力鎮壓陰龍嗎?”
他知道陰龍是靠師父的精氣在鎮壓?
我狐疑的望向大人物陳老,滿臉都是戒備。
陳老卻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林小姐不必如此看着老夫,老夫能坐上這個位置自然還是有幾分過人之處。”
他這是實話,我並沒有懷疑,但……
“所以陳老就覺得你是喫定我跟我師父了嗎?”隨之我也回以一笑道。
師父曾說過輸人不輸陣。
再說了這一局未必是我們輸。
陳老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微微愣了愣才道:“林小姐,果然不一般。看着年紀輕輕膽子倒不小心。”
說這話的時候,陳老再度露出方纔的眼神。
對於他眼中的殺意和戾氣,我的確十分害怕,但就這樣退回去未免也顯得我太弱了。
何況有些時候你越是往後退,對方往往會越得寸進尺。
所以,我強撐着一口氣,與之對視道:“陳老過譽了,不過我的膽子確實比同齡人大一些。不然也不敢做挖墳下葬的生意。”
說白了甭管他生前有多了不起,死後都是一隻鬼。
何況他現在的樣子,當真是活不了幾日。
一旁的黑衣人聽到我如此迴應,氣得面色發青,但因爲剛纔的前車之鑑他又不敢造次。只能死命的瞪着我,與陳老駭人無比的眼神相比,他的這點狐假虎威我還當真沒放在心上。
最終陳老做出讓步,只見他擡頭看着我師父道:“林先生,你的確是世外高人,可那陰龍也絕非你想的那麼簡單。”
“所以呢?”師父神色依舊十分平淡。
好似只要事情與我無關,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師父都可以從容應對。
師父沉得住氣,陳老卻最終沉不住了:“林先生,這條陰龍生犯無數殺孽,是無法用鍊度儀度化的。”
鍊度儀是葬經術中常見的一種超度之法,其作用是幫助亡魂擺脫沉淪,消除罪業,讓其各歸各位。非常適合陰龍這類強大的邪祟,畢竟若是強行將它們送回地府,以它們的能力極有可能中途掙脫。
所以唯有將它們送回自己歸屬地,方纔是正道。
但若是無法用鍊度儀,難道要師父……
“並非犯下殺孽,便不可用鍊度儀。”不曾想師父竟如此迴應:“殺孽有大有小,解冤師的法力也有強有弱。陳老不可一概而論。”
若是師父親自動手,想必不成問題。
可惜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接下來陳老的話給驚的目瞪口呆。因爲他竟然說:“那若是此陰龍身負數十萬的無辜亡靈呢?”
“什麼,數十萬?”我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呢,除了戰爭和地震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死那麼多人。”
我國已經好幾十年沒有戰爭了。
地震。
突然我想到了幾年前轟動一時的大地震。
“陳老,這陰龍該不會同那次地震有關係吧?”我瞪大雙眸問道。
這不能夠吧,
不想,陳老卻緩緩點頭:“據我所知它本不是陰龍,而是一條深埋地下的地龍。本來可一躍天門重歸九虛,卻因爲人爲工程攔腰斬斷。導致其靈氣潰散怨氣沖天,這才由地龍墮成了陰龍。隨後更是導致山崩地裂,造成了難以收拾的場面。”
“而後幸得高人鎮壓,將它封於困龍臺,才讓一切塵埃落定。”
陳老說的詳細,可我卻聽得迷糊,不禁低聲道:“師父,地龍是什麼?”
我知道,龍分爲許多種,但這地龍到底是什麼我卻不清楚。
孟清風見此,耐心解釋道:“林姑娘,龍若是細分有上百種,但大類只有八種。分別是天龍、地龍、玄龍、黃龍、陰龍、陽龍、蛟龍和屍龍。”
“天龍就是我們常說的真龍,可以遨遊天際,壽與天齊乃是真正意義上的龍。而地龍僅此於天龍,只需要囤足精氣和靈氣待它破土而出之時,便可以飛昇成爲天龍。可陰龍卻是律屬於鬼系,與前者絲毫不沾邊不說。稍有不慎還會跌落成爲最低級的屍龍。”
屍龍我知道,說好聽是龍。實則它已經不能算龍了,因爲它既無龍的法力也沒有龍的靈力。
不過是因爲曾經是龍,所以才保留這個龍字稱爲而已。
師父對於這些顯然都十分清楚,所以他並未在意,而是直接跳過這些,看着大人物問道:“陳老,此事你可確定?你又是如此得知的?”
對啊,師父這話提醒了我。
當年的大地震,上面一直都沒有給出準確的原因。只是將其歸結爲天災,可按照陳老的說法這分明就是人禍。
“十分確定,因爲我就是當年事件的親身經歷者。而且我的薩滿師,在此次事情上也出了大力氣。這也是我後來可以步步高昇,一路暢通的原因所在。”事已至此,陳老對此也沒有那麼避忌。
聽到這話,不光是師父和孟清風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敢情這大人物一路順風順水,原來是這樣升起來的。
那他如此短命我也就可以理解了。
師父和孟清風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喜怒不言於色而我控制的就沒那麼好了。
所以,最終陳老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不過這次他還沒開口。師父便側身一擋,將我護在身後:“陳老,若是如此的話,那這陰龍就只能馴服或者誅殺是嗎?”
“馴服?”陳老,太過於驚訝我師父的話,以至於將我徹底忽略:“林先生,你,你能馴服此物?”
“它可是活了上千年的地龍。”話到最後,陳老已不是驚訝足以形容。
一向穩重的孟清風臉上也出現了冰裂:“林先生,慎言。龍本就桀驁難馴,何況此陰龍淪落至此,也是因人禍而起,它對人的怨念恐怕極深。”
“是啊,師父我也覺得馴服它實在太困難。”對於孟清風的話,我一直不太敢支持。
但這次孟清風說的實在在理。
要知道在鄉下,只要是喫過人的大型動物都會被打死。以防止它野性難馴再次傷人。何況是因人而墮落的陰龍。
想要馴服我覺得比上天還難。
“那屠龍究竟要承受什麼要冤孽債,諸位可清楚?”師父眸色泛寒,面色冷冽道。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師父這次要特別的生氣。
但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是我們說錯了,師父也不會如此生氣啊。
“這,屠龍還有承受冤孽債嗎?”陳老明顯被嚇到了,顫聲道:“那此事跟老夫,也有關係?”
師父冷冷一笑道:“不然呢,陳老,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是我跟孟掌門出手屠龍。可我們是爲了誰做的此事,難道與你無關嗎?”
師父這話可謂在明白不過了,以至於陳老當即面色一白:“孟掌門,那我們要承受怎樣的冤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