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舟意不敢打斷,豎耳傾聽。

    陸雲瑤繼續畫着模型,“這個是白細胞,白細胞可以分三大類,分別是粒細胞、單核細胞和淋巴細胞,因爲牽扯許多,所以我不詳細給你詳解,只告訴你,白細胞並非一直在血管中,其可以變型出入血管壁,它們可以對抗病菌和炎症。最後一種是血小板,血小板是從骨髓成熟的巨核細胞胞漿解脫落下來的小塊胞質。作用是凝血,當受傷出血後可以止血。”

    曲舟意點頭,“簡單來說,紅細胞運送氧氣、白細胞抵禦疾病、血小板止血。”

    “可以這麼理解。”

    “剛剛你說王爺的病症並非血少而是血液失效,難道是紅細胞出了問題?”

    “在沒有精密儀器檢測下,無法完全肯定,但作爲沒有辦法的辦法,一定要推測的話,那是的。”

    “精密儀器在哪?”

    “……”陸雲瑤,“在我師父口中的傳說裏。”

    曲舟意一案砸在圈椅的扶手上,瞬間木質扶手被砸碎,“你師父應該慶幸死得早,如果他現在沒死,我會殺了他!”

    陸雲瑤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好像砸碎的不是扶手,而是她脖子一般,“抱……抱歉。”

    曲舟意深呼吸,努力平靜自己情緒,“關於所謂精密儀器,有沒有其他線索,哪怕線索只是一兩句話,或者荒唐的傳說也行。”

    陸雲瑤語噎,“……抱歉。”

    她發誓,如果要救的不是楚王而換一個人,哪怕對方病情再可憐、病得再慘,她也不會冒着風險透露現代科技信息。

    曲舟意額頭青筋暴起,雙拳捏緊,猙獰可怕。

    陸雲瑤更怕了,“……曲公子,您大可不必相信我。也許血液真的只是一種紅色的液體而非血漿和血細胞呢?也許我師父在騙人,或者我師父口中的邪醫術本是假的……”

    曲舟意緩緩擡起眼,“真的。”

    “???”

    曲舟意鐵青的面色逐漸緩和,聲音也溫柔下來,“是不是嚇壞了?”

    “……還好。”確實很嚇人。

    隨後,曲舟意恢復了常態,“抱歉嚇到你了,請繼續說。在沒有儀器檢測下,你推測是紅細胞出了問題,那尊師可曾說過,要如何治療?”

    雖然對方平靜了,但陸雲瑤依舊後怕,“如果維持生命的話,便輸血,先測出血型,再輸入相同血型的血液。”

    “血型?”

    “人的血型分四種,A、B、AB、O,相同血型可以輸血,不同血型之間會發生排斥反應,更會造成生命危險。”

    曲舟意屏住呼吸,“如何界定?”

    “……抱歉,不知道。”說到這裏,陸雲瑤自己都尷尬起來——要說,又不知怎麼做,這不是耍人又是什麼?別怪曲舟意發火,換成她也會發火。

    陸雲瑤提心吊膽,下意識向後移了移,已做好曲舟意砸桌子的準備。

    然而曲舟意只是怔了片刻,隨後無力地苦笑,“好,交給我,我來想辦法測出血型。”

    陸雲瑤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了嘴。

    “說。”

    “那個……不斷輸血確實能解決問題,但也有風險——不僅是血型的問題,如果輸血者有傳染病,很有可能傳給被輸血者,而且從抽血到輸血需要無菌環境,細菌或病菌直接污染血源而造成輸血者感染,也很麻煩。”

    曲舟意只無力地苦笑。

    陸雲瑤再次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曲舟意,“我是不是很過分?每一次都給你希望,隨後再抹殺這希望。”

    曲舟意定定看着她,星眸中情緒複雜,“是啊,如果你不抹殺我的希望,該多好。”

    說的好像是病情,卻又好像不是病情。

    “……抱歉。”

    曲舟意嘆了口氣,情緒冷靜了許多,“王爺按時服用醉夢草,雖不能康復,卻能維持,按照王爺如今的病情,維持和血液感染,哪個風險更大?”

    “血液感染。”陸雲瑤老實道。

    如果醉夢草真能無限延續,也算是保守療法了。

    在成功率少於百分之五十的情況下,陸雲瑤認爲還是應該使用保守療法。

    曲舟意點頭,“好,關於血型的檢測,我最近會抽時間研究,雖然有風險,但可以當最後的王牌。”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陸雲瑤看曲舟意的眼神就如同看見華佗的眼神,震驚又崇拜。

    和古代醫生曲舟意相比,陸雲瑤認爲自己就是個廢物,有這麼一瞬間,她真想穿越回去,無論醫藥還是化工,再狠狠學一遍!

    就在陸雲瑤以爲曲舟意會善罷甘休時,卻見其道,“徹底治癒的方法呢?說吧,無論多誇張離奇,我都可以接受。”

    “沒有!”陸雲瑤斬釘截鐵。

    曲舟意失笑,“有。”

    確實是有,但陸雲瑤不想再平添麻煩,“抱歉,真沒有。”

    “但你在書房烤肉,說到血液循環時曾經說過一次,人體有造血器官,在人體缺失血液後,它便開始工作,”曲舟意聲音平靜,甚至還無比溫柔,“雲瑤,你怕我?”

    是的,陸雲瑤怕,十分怕。

    她先在感情上拒絕了他,現在從醫學上又不斷打擊他,將心比心,如果她是曲舟意,早把她一掌拍死了。

    曲舟意起身,來到陸雲瑤身前。

    陸雲瑤想跑,但他雙手按在她椅子上,整個人緩緩壓下,“告訴我,那個器官是什麼?我來想辦法治療那個器官,讓王爺重新康復。”

    男人高大的身軀越來越低,身上藥味越來越濃,她甚至可以隱約感受到他的呼吸,這種同泰山壓頂般的壓迫,讓她喘不過氣來。

    “骨……骨髓!”陸雲瑤急,“我說,我都說好嗎?這些我只聽師父說過卻未曾專門研究涉獵,雖然不敢保證準確性,但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說,曲……曲公子你坐下我們慢慢說,好嗎?”

    曲舟意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女子太美,美到讓他移不開眼;女子神祕,讓他不斷想探究;而此時女子的膽怯和恐懼竟然激發了他原始的shou欲,想馬上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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