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詩會深刻地告訴才子們:若想出人頭地、大有作爲,不僅要有才華也要有出身或者官職,才華身份缺一不可,既不能空有才華自視甚高,也不能空有身份目中無人,既要人們不斷努力讀書,又讓讀書人嚮往統治集團,迫使他們削尖腦袋也要擠入統治集團。
想着想着,陸雲瑤嘆了口氣。
楚王挑眉,“爲何嘆息?”
陸雲瑤道,“從前聽說,統治是一門學問,現在知曉,確確實實。這才一個小小的詩會便把人的各種好勝心、虛榮心激發得淋漓盡致,更別提其他花樣百出的活動。”
楚王笑着,“孺子可教。”
陸雲瑤笑嘻嘻地湊了上去,“王爺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聰明?”
“……”楚王。
陸雲瑤正想繼續賣萌,楚王面頰掃過一絲緋色,緊接着正色道,“你覺得,這一桌誰會贏?”說着,伸手一指離自己最近的一桌。
陸雲瑤看了看,半晌道,“青色衣服的人。”
“爲何?”楚王微驚。
“因爲棋盤上的白子多啊,下棋不是誰的子多誰就贏?”
“……”
陸雲瑤見楚王無語的表情,邪惡地大笑,“我是不是聰明,冰雪聰明的那種?”
楚王擡眼看向另一桌,隨後伸手一指,“你看那一桌呢?”
這一桌是一名暗衣老者和藍衣中年人博弈,從棋盤上來看,藍衣中年人的棋子更多、好像更有優勢,但若極懂棋藝的人卻知,老者已將中年人誘入陷阱,最多再有十五枚棋子,中年人必敗。
陸雲瑤看了一眼,數了數棋子,而後道,“老者。”
楚王驚訝,“爲何?明明老者棋子少。”
陸雲瑤挑眉,“因爲您之前問我,我選了棋子多的,您不服氣,又找一桌問我,我肯定是要選棋子少的啊,所謂兵不厭詐,不是嗎?”用的還是一種“你懂不懂兵法”的眼神。
“……”
楚王不得不承認,陸雲瑤實在是……機靈。
然而楚王依舊不服輸,指了中間那桌,“我們打個賭吧,賭約你隨意,就賭誰能贏。”
陸雲瑤一臉認真,“好,如果我輸了,我當衆親夫君一下,如果夫君輸了,當衆親我一下好嗎?我選……”
“算了,不賭了。”楚王徹底敗了。
陸雲瑤一臉失望,“啥?不賭了?哎呀,好掃興啊。”
“……”楚王。
楚王和陸雲瑤你來我往之間,仇公公和梁嬤嬤等人可撿了不少笑料。
梁嬤嬤小聲道,“真沒想到有一日能看見王爺喫癟,實在活久見。”
仇公公不解,“何爲活久見?”
梁嬤嬤回答,“就是:活得太久了,什麼都見到了。”
仇公公品了品,隨後噗嗤一笑,“嘿,還真別說,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不過這詞兒聽起來可不像梁嬤嬤說的,倒是像陸姑娘。”
梁嬤嬤笑着點頭,“可不是麼,平日裏伺候陸姑娘的時間多了,經常學一些新詞兒。這些詞兒乍一聽很怪,但品一品就是那個味兒。”
梁嬤嬤想了想,遲疑道,“不是我不說,是這一時間還想不起來,得碰見什麼情景才能想出來。”
仇公公嘆了口氣,“好吧,如今咱家還真羨慕您了,在藏嬌院肯定是歡聲笑語的。”
梁嬤嬤點頭,“是,咱藏嬌院天天都歡樂,陸姑娘總能變得法的讓大家高興起來,就沒個人有煩惱。不過仇公公也別羨慕,藏嬌院和主院,早晚不是要合嗎?”
仇公公恍然大悟,壓低了聲音,“對呀,只要王爺和陸姑娘成親了,咱們主院也就歡快起來了。”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到。
果然就如同楚王之前所說,第一桌是青衣男子得勝,第二桌是暗衣老者。
陸雲瑤問道,“您真厲害,竟能判斷出老人家能贏,我看許多人都沒看出來的。”
楚王道,“其他人沒看出來,並非棋藝不精,而是對那人不瞭解,人如棋藝,執子者的性格直接決定行棋風格,那老者平日裏的作風便是看似暖若春風,實際上只是時候未到,只要其找到機會,便會雷厲風行。”
陸雲瑤驚訝,“一炷香的時間,您連性格都能看出來?”
楚王,“一炷香的時間當然看不出來,只是認識他而已。”
陸雲瑤瞭然,“那人是誰?他認識您嗎?”
“內閣之一,姚青漣姚閣老。”
陸雲瑤點頭,“是做什麼?”
“……”
陸雲瑤發現自己不小心露餡了,“抱……抱歉,我瞎說的,不用給我解說。”
“輔佐皇帝,偶可參決。”
“那他認識您嗎?”
楚王無奈地看向她,“剛說完你聰明,你現在又犯迷糊?他當然認識本王。”最後兩個字,聲音很輕。
陸雲瑤點頭,“原來如此,他沒和您說話,是因爲沒看見您?”
楚王道,“看見了,剛剛給了我許多眼神暗示。”
“是因爲您微服,所以他故意不拆穿?”
“終於聰明回來了。”
陸雲瑤嘆了口氣——她哪是什麼聰明回來糊塗過去,僅僅是對這些官位不瞭解罷了,不過用不着在意這些細節,她本來也不在意什麼聰明糊塗。
複賽結束,衆人起身拱手客套,因爲姚閣老身份最高,衆人當然也都是對其恭敬有加,而最後的五人,自然是姚閣老在旁邊等着,其他四人先行比賽。
經楚王說完,陸雲瑤這才發現那姚閣老確實時不時看向楚王,只是眼神特別快,連帶着也看看別的地方,就好像一名長者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俊才晚輩一般。
四人開始決賽。
與之前的初賽和複賽不同,其時長超過了一炷香,而是半個時辰,換句話說便是一個小時。
前前後後陸雲瑤也已經坐了一小時,百無聊賴得快沒耐心,於是拉着楚王的手撒嬌道,“夫君,我們回去吧。”
楚王失笑,“不是來裝……咳,來炫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