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也是怔住,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活了,一下子衝過來就抱住孩子,“飛兒,我的飛兒!”

    陸雲瑤眨了眨眼,之後嘟囔道,“……打擾了,我去煮紅糖水。”

    芸娘迅速反應過來,“小姐別去,奴婢去!”

    雖然沒有賣身契,但在芸孃的世界裏,已經把自己連人帶命賣給了救命恩人,“小姐您也累了,快休息一下吧。”

    陸雲瑤如釋重負地跌坐在地上,“也好,不是我偷懶,是我找不到你家放糖的地方。”

    芸娘掌了燈,還不忘回頭叮囑,如果有人來就讓陸雲瑤立刻到牀下面,之後人便去了廚房。

    不大一會,伴隨着一股子姜味兒,芸娘回來,“小姐,奴婢回來了,奴婢熬了紅糖水和薑湯水,您和飛兒都溺了水,還是喝薑湯水去去寒氣……小姐您在看什麼?您手怎麼了?是不是剛剛救飛兒時手受傷了?快讓奴婢看看!”

    芸娘扔下湯碗便衝了過來。

    一直盯着自己手心的陸雲瑤急忙將雙手背後,“我沒受傷,你快去看看飛兒,飛兒好像不大舒服。”

    雖然擔心救命恩人,但芸娘更擔心自己的兒子,可以說飛兒是她的生命,如果飛兒真沒了,她就真的不活了。

    見芸娘查看熟睡的飛兒,陸雲瑤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雙手放在眼前。

    卻見白皙細膩的掌心,兩條如同嫩芽一般綠光左搖右擺。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看這東西,陸雲瑤就頭皮發麻,但她不敢說出來,怕把芸娘嚇到,更怕被人發現。

    之前陸雲瑤一直盯着綠線愣神,現在結束震驚後,開始研究起來。

    先是用指尖戳綠線,想知道綠線是什麼材質,然而指尖觸碰到綠線時卻直接穿了過去,更沒有觸感,換句話說,綠線是一道光。

    陸雲瑤頭皮更發麻,她有一種直覺,或者說是理智——飛兒剛剛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那種,如今突然死而復生,正是因爲這綠線。

    所以說,這就是她的金手指?

    這就是太華道人所說的,她的天賦異人?她有真氣?她的真氣甚至比太宵道人爲玄神酒開光更強?

    陸雲瑤嘗試着捏緊拳頭,卻發現那綠光並未穿透手指,而是被拳頭攥了住。

    再打開,見綠光又掙扎着爬了起來,還做出了一個伸懶腰的姿勢。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東、西!?

    陸雲瑤心臟跳得厲害,剛想捂自己心口,手還沒接觸到衣物,又想起綠光會不會像激光一樣給自己皮膚燒個窟窿,又趕忙把手移開。

    總的來說,是莫名其妙、手忙腳亂。

    飛兒平躺在牀上,芸娘跪在牀邊,不斷的用手放在飛兒鼻子下面、脖上的脈搏,一次次確認兒子還活着,淚如雨下。

    飛兒突然醒了,看見母親後,愣了一下,“娘……我怎麼在這?我剛剛在河裏?”

    芸娘氣得咬着牙,若不是兒子死而復生,她已經拿着掃把打兒子屁股了,“你……你爲什麼又去河裏?娘不是一再說不能去嗎?你是不是要氣死娘?”一邊說一邊哭。

    飛兒坐了起來,小小的手去擦芸娘面頰的淚,“娘,別哭,兒子錯了,你聽兒子解釋。”

    芸娘想繼續罵,但卻哽咽得說不出話。

    飛兒便解釋起來,“娘好久沒喫肉了,飛兒總想給娘撈一條魚補補,但之前大虎和二狗子他們在,他們根本不讓我撈魚,就算是我撈到他們也搶走。今天飛兒看他們家都搬走了,所以趁着他們不在才急忙下河撈魚的。”

    芸娘聽見飛兒的話,更是心如刀割,“傻孩子,你真是……讓娘怎麼辦?”

    飛兒想了想,“娘,我記得在河裏正要抓魚,突然腳下的石頭滑了一下……之後就記不住了,我是怎麼回來的?”

    陸雲瑤扭頭,笑眯眯道,“剛剛我路過河裏,正好看你滑倒昏迷,所以把你救了。我想着你應該是村子裏的孩子,便送了進來。”

    這麼說,是不想讓飛兒知曉自己險些死、不想讓其有心理陰影,芸娘立刻心領神會,“飛兒,這是你的救命恩人,快過來給小姐磕頭。”

    飛兒乖巧,立刻跑去磕頭。

    陸雲瑤將飛兒扶了起來,發現孩子瘦得可憐,“喜歡喫肉嗎?肘子,五花肉?”

    飛兒肚子立刻應景的咕嚕叫了起來,之後狠狠嚥了咽口水,“……喜歡。”

    “去我家好嗎?我家有肉,給你喫個夠。”

    飛兒想了想,“行,那飛兒給小姐幹活,飛兒可能幹了。”

    陸雲瑤心酸——爲什麼這麼懂事的孩子卻有如此命運?再次將心中的壞人念道抱怨一遍,“不用,我家確實需要個僕人,你孃親去工作就好,她賺的銀子便能養活你。你只要多喫飯、養好身體,再好好讀書就行。”

    飛兒眼睛一亮,“讀書?飛兒能讀書嗎?”

    “能。”

    “飛兒能寫字嗎?”

    “能。”

    “太好了,飛兒想讀書,飛兒想寫字!”說着,飛兒轉身撲到芸孃的懷中。

    陸雲瑤繼續低頭看自己雙手,有些頭疼——這玩意要怎麼收回去?也不能一伸手讓人看她手心有兩條綠線吧?知道的人,知道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兒;不知道的人,非以爲她是變種蜘蛛俠,手裏噴蜘蛛網的那種。

    陸雲瑤一頓,眼神閃了閃,之後學着蜘蛛俠猛地伸出胳膊,想將那綠線甩出去。

    然而綠線沒甩出去,倒是引起了芸孃的注意,“小姐您怎麼了?是胳膊不舒服嗎?”

    “……沒,沒有。”陸雲瑤急忙握拳,收了回來。

    芸娘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兒子,將碗端了過來,“小姐,奴婢家裏窮,沒有……紅糖,只有這麼一點點糖沫子,給您補補。”

    陸雲瑤搖了搖手,“不用,糖水給飛兒喝,我喝一些薑湯就好。”

    “……是,小姐。”芸娘哽咽着,將糖水遞給飛兒,又送來薑湯。

    喝完了薑湯,芸娘又簡單做了一頓飯菜,三人喫後,便開始收拾細軟。

    這一期間,陸雲瑤一直提心吊膽,盯着屋外動靜,好在一直沒有人來。

    天矇矇亮時,三人便拿了細軟,饒了一條路,向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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