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了,沒找到,就自己下車了。”黃春楊實在沒有好的理由,只好隨口說出這麼一句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謊言。話一出口,黃春楊就感覺自己太幼稚了,誰能相信他呢?是啊,他是爲了躲楊亞荷才挪了五節車廂。黃春楊感覺實在無地自容,站在寒冷的站臺上,竟然熱得出了一身的汗。
楊亞荷還是那麼笑盈盈地看着黃春楊,她似乎是給他留了情面,沒有揭穿黃春楊這可笑的謊言,而是有點調皮似的衝着黃春楊說道,“現在咱們走吧!”
“嗯,走吧”,黃春楊還能說什麼呢,他只好和楊亞荷一起並肩向出站口走去,他決定採取第二個辦法,到車站廣場上打一個事先就想好結果的電話。
“是這樣,我也兩個多月沒在飯店了,我從飯店回家時,老闆是說要招一個人,但是不知道這兩個月中間招了沒有,剛纔在車上我沒想到這一點,忘了和你說了,真是對不起!走到車站廣場,黃春楊尷尬地向楊亞荷解釋着。這倒是事實,畢竟黃春楊現在是不知道小雅飯店的情況的,他現在真的很後悔剛纔在車上的慷慨承諾。
“嗯,是這樣。”楊亞荷應和着。
“你在這裏等我,我打個電話問問”,黃春楊邊說邊向一處電話亭走去。
“好吧,我在這裏等你”,楊亞荷停下腳步,皺着眉頭說道。
“大哥,你別打了”!就在黃春楊快走到電話亭旁時,楊亞荷忽然追了上去。
聽見楊亞荷的喊聲,黃春楊趕緊停下腳步,他似乎沒有聽清楊亞荷說什麼,呆着眼睛看着她。
“你不用打了”!楊亞荷說道。
“還是打一個吧,免得已經招人了,你白跑一趟。”黃春楊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不和你去飯店了”,楊亞荷平靜地說。
“大哥,我不和你去了,你也別爲難了,你也是個打工的,不可能做得了老闆的主”,楊亞荷快言快語地說道。
“不是,也不是……”,黃春楊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其實,我在車上就知道你只是隨口說說大話,只是沒想到我會真願意和你去,不然你就不會躲我了”,楊亞荷終於揭穿了黃春楊的虛僞。
“我確實是兩個月沒在飯店了,不知道招人了沒有”,黃春楊實在好意思地解釋着。
“沒關係,我不和你去了,我剛纔在站臺追你,只是再試試你,也算是爲我們車上的緣分告個別”,楊亞荷依舊笑盈盈地。
“大哥,再見,我先走了!”黃春楊還沒有回過神來,楊亞荷已經開始轉身挪動腳步,向着廣場出口走去。
“別——,你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本來應該如釋重負的黃春楊,此時卻真誠的着急起來。
“再見!”楊亞荷揮了揮手,消失在茫茫的人羣中,也許她永遠也不會猜到黃春楊不帶她去飯店的原因,更多的是爲了一個她本不認識的姑娘——祝亞傑
黃春楊也想打個招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能有勇氣說什麼呢?黃春楊呆呆地站着,就那麼站着,有好幾分鐘,直到楊亞荷徹底不見了人影,他忽然對快言快語地楊亞荷產生了一種莫名地留戀:也許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了,黃春楊這樣傷感地想着,進而在內心對自己的虛僞、自私給以無情的譴責: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個一直自我標榜正直、善良的黃春楊哪裏去了?
黃春楊拎着兩個沉重的被擠得髒兮兮的包裹,走向公交車站,擠上了塞滿人羣的公交車,他的髒乎乎的農民工形象和過份佔空間的包裹,不斷遭受着城市裏文明人的厭惡和白眼,雖然黃春楊已經司空見慣,但還是多少有些不自在,一個多小時後,黃春楊終於回到了小雅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