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一郎要瘋了。
消息傳開得總是很快。
儘管已經是下班時間,但會客室裏卻擠了十多位家庭主婦。
都是啥也不懂,只是衝着野村證券承諾的收益率就將部分資產交給了他們來打理的人。
而川崎一郎手上就有一批資產,屬於這些主婦。
問題是,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很穩健。川崎一郎每個月都能靠這些主婦的資產管理,爲她們帶來達到心理預期收益的同時,還爲會社創造着價值,拿着豐厚的薪資和獎金。
此刻,快樂“啪”地就沒了。
“給各位帶來的困擾,實在是抱歉!”川崎一郎90度鞠躬,心裏發苦,“但請相信我們,行情的波動,僅僅只是因爲這幾天太劇烈了。目前的損失也可控……”
“什麼可控!”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要不是因爲你們打電話來說什麼能不能準備多一點保證金,不問問原因的話,都不知道我的錢已經只剩下那麼一點點了!你們的承諾可不是這樣!”
川崎一郎頭都擡不起來,大聲說:“請放心,一定會回到之前的規模的!”
“事到如今還能相信你們嗎?到底把我們的錢拿到哪裏去了!我要看到真相!”
川崎一郎苦着臉沉默不語:真相你看得懂嗎?
還不是因爲槓桿加高了一些,這兩天行情突然有點逆轉,波動超過了這些賬戶所能承受的幅度。
明明他所設立的槓桿低於陶大郎的策略啊!
僅僅只是因爲,這些人不肯增加保證金,不如陶大郎的準備充足。
但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冒險了。
冒險了啊!但陶君爲什麼這些天就沒有任何操作了,改變策略了呢?
川崎一郎跟隨了個寂寞,跟隨得很痛苦。
現在,爛攤子怎麼收拾?
“退錢!退錢!”會客室裏的聲音居然漸漸匯合起來,頗有聲勢。
事情終於驚動了部長級的高層。
費了很大的勁安撫下這些狂躁的主婦,以野村證券的信譽承諾了下一次分紅時一定足額並且有些微額外補償之後,川崎一郎才終於不用面對這些女人。
但要面對的人更可怕了。
“事到如今,只能由你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彌補住虧空。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嗎?”
“……”川崎一郎鞠躬鞠得腰都快斷了,只能如實說道,“錯誤判斷了那位分析能力非常強的客戶的策略,才導致了這一切。我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的,請相信我!”
“……”部長簡直服了,“川崎,你不是剛剛開始工作的年輕人了,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這不僅違反了我們野村的規定,更是非常沒有職業素養的表現。向我們從事這個行業的專業人士,怎麼能表現得像個賭徒呢!”
“十分抱歉!我已經知道錯誤了!”川崎一郎彎着老腰,再次往下兩分,聲音還得十分洪亮。
“趕緊想辦法把這個問題解決!我對那些女人的承諾,你可是全都聽在耳中了!”
所幸涉及到的總資產規模不多,憑川崎一郎的能力,還有挽救的餘地。
只不過,要讓他自己難受好一陣子了。
辦公室裏清靜下來之後,他卻不禁好奇起他說的那個傢伙。
在之前的那一天裏,淨賺了6億円?
在這個部長的視野裏,區區10億円級別的資產,還不算什麼異常誇張的事。聽川崎一郎說,總是源源不斷有大筆資金注入,大概是家庭資產規模就很大吧。
姓陶……難道是那個著名家族的後裔?
這個部長所好奇的,是因爲這位陶大郎,還剛好是一個正在東大即將讀四年級的人?
他會準備進入哪個會社工作嗎?還是有家業可以繼承?
……
匯率波動讓川崎一郎痛苦不堪,但陶知命確認了這個波動幅度不足以威脅倉位的安全,就沒有太過於糾結。
日常關注行情就夠了,他相信大勢所驅,霓虹円的升值方向是無法阻擋的。
且不說他沒辦法記住每一天的波動趨勢,就算記得住,也不會每天都那麼去賭。
豪賭了一波,攢下了第一桶金,眼下就不用那麼着急了。總是精準地賺到每一波錢,太惹人注意怎麼辦?他畢竟根基尚淺。
這幾天,他已經開始把主要的精力花在了學校裏。
學着怎麼操作彭博終端,和林棲羽一起嘗試尋找山本顯人需要的資料,練習劍術都還只在其次。
重要的是,關於書店和舞廳的選址,他還沒有找到木下秀風重注那塊地真正的原因。
拿了木下秀風特別企劃顧問的錢,陶知命前天又去了一趟最上恆產。
但能想到的,他早就已經想到了,並沒有從木下秀風那邊得到更準確的情報。
在沒有互聯網的情況下,只能從一本本書裏、一篇篇論述裏去尋找。
陶知命有些疲憊地擡起了頭,皺着眉頭閉上了眼睛,雙手按摩着自己的眼睛。
聽到響動,坐在對面的林棲羽也擡頭看了看他。
陶知命舒緩了一下自己疲勞的雙眼,睜開之後就看到林棲羽疑惑的眼神。
他笑着小聲問:“怎麼了?”
林棲羽搖了搖頭,反正之前問過他在查什麼,他沒說。
陶知命看了看牆上的鐘,對她說道:“散散步?然後喫完午飯去研究室?”
林棲羽想了一下,就點着頭開始收拾書包。
出了圖書館,校園裏的櫻花樹已經要開花了。
“林妹妹,山本教授這個人怎麼樣?”陶知命邊走邊問。
“……”林棲羽仍然不能適應他這麼親近的稱呼,“教授,學識很淵博,做學問也很嚴謹。”
陶知命偏頭看了看她,然後嘆道:“也對,你只關心跟學習有關的。但是我偏要跟你聊聊學習之外的事,上次不是看到我有那麼多錢,叫我作爲外商回國投資辦廠嗎?”
林棲羽有點窘:“我亂說的,你別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