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餘無奈苦笑:“高大人是在取笑我了,月字輩是姜家族譜上的子女才能取的,以我的出身,何德何能能入姜家族譜?”
“那我呢?”
高之煥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笑着的,眼裏的情緒卻很難說清。
他的出身,姜餘也是最近才瞭解到的,無需他多言,姜餘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還有昭德將軍白濘。”高之煥似乎對自己的事情也不願說太多,於是舉了別人的例子。
白濘,姜餘對他也有所耳聞,他是世宗朝的將軍,大家族出身卻是個父母早亡的小宗庶子。
當年他養在叔父身邊受盡欺凌,後得世宗賞識重用,升了官職,又憑自己的努力,立下戰功無數,成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將軍。
高之煥依舊笑着,他壓低聲音:“就連世宗陛下自己,不也是這樣麼?”
姜餘的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高大人,您可能沒明白庶出和私生子的區別,後者頂着這個身份,是入不了族譜的…
不過不要緊,除此以外,我和您所說的這些人,還有一個區別。”
“什麼區別?”
姜餘沒有說話,起身撣去衣角的灰塵,說了句“失陪”,轉身欲走。
“是處江湖之遠則不思廟堂之高麼?”高之煥在她身後問了一句,起身走了過來。
姜餘點頭:“高大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絕不僅僅是旁人口中的‘運氣好’。”
“但姜餘姑娘有怎知我說的這些人,心中不是這麼想的呢?”高之煥道,“也可能,是命數。”
命數。
這二字像針一般紮在姜餘的心臟。
“我曾相信人定勝天。”
高之煥似是在自言自語,他擡起手,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落雨了。
“但以你我凡人之力,”高之煥轉頭望向她,“真能都得過命數嗎?”
…
…
今年冬季雨水格外豐沛,隨之而來的就是刺骨的寒冷。
冬夜的雨格外冷,這一點姜明曄深刻體會到了。
他伏案一整日,此刻覺得有風吹着背,涼意沁入骨髓。
“來福,關窗吧。”姜明曄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對身旁的僕役說道。
姜明曄沒反對,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這時姜月輝的僕從阿文卻小跑着進來了。
“老爺,老爺…花…花園那邊…出事了…”
…
血,地上有血。
姜月輝來到花園時,望着地上被雨水沖淡的血跡,不由得握緊了拳,眼前的二人正赤手空拳打鬥,看樣子還沒分出高下來。
姜月輝握緊的拳又暗自鬆開。
打架的不是別人,正是大鏞來的高之煥和他從天都帶回的小妹。
怎麼好好的,他二人會打起來?
“阿文,你去如實告知我父親,再派個跑得快的,去小築請乾先生。”
姜月輝說罷便朝二人走了過去,姜餘招式狠戾,每一下都是爲了取對方性命,而高之煥卻步步退讓,似乎在顧忌着什麼。
姜月輝大聲嚇止:“小妹,高大人,二位點到爲止,快停手!”
高之煥聞聲轉過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剛開口,就見姜餘一掌劈下,無奈要躲閃,高之煥只能專心應付。
“小妹停手!”姜月輝說罷,見姜餘並沒有反應,於是只能出手,企圖制止她的行爲。
姜月輝擋在高之煥面前,企圖制止姜餘,卻總覺得姜餘神情有些奇怪,只是一恍神,就被她一拳打在肩上,好在高之煥拉着他一連退了好幾步,分散了些力道,纔不至於一拳打斷了骨頭。
姜月輝揉了揉肩膀,心道姜餘是真真下了狠手,一點餘地也不留。
“三公子,沒用的…”高之煥對他搖搖頭,剛纔姜餘就已經這樣了,一開始沒防備,還被她打出了內傷。
高之煥說罷,又覺喉頭腥甜,忍不住吐出血來。
“高大人你…”
姜月輝一邊應付姜餘,回頭又看到高之煥吐血,不免擔憂。
高之煥擺擺手,將嘴裏的血吐淨了以後,才說了句“無妨”。
這一分神,姜月輝就被姜餘按倒在地。
姜餘抽出腰間別着的木刀,朝着姜月輝的眉心刺去。
“姜餘不要!”
高之煥大喊,因爲離他們有些距離,根本來不及阻止,而姜餘就像沒聽見一樣,手中刺下的刀絲毫沒有遲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