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啦！”一隻戰力魔匆匆將惡魔刺客脆弱脖頸捏碎，張開荊棘尖齒瘋狂啃咬讓它發瘋的美味，粘稠血氣從體內逸散，腐臭血風被身體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扭曲變動聲吸引，將仰首垂臂渾身被血污碎骨沾粘的它籠絡，“噼啪噼啪”森森新冒出的骨刺徹底將原先已經將半個身體完全覆蓋的暗紅軀體聯合包裹，暗淡沉紅血霧剝離出來絲絲鮮豔血線將它的身體纏繞，它的周圍已經再無其他惡魔站立，如同爛泥一樣的血肉殘渣將石谷原先深度下降到了一半不止，它任由自己被血線纏繞成爲血繭，沸騰熱氣從繭面膨散，“咕嘟嘟”白骨熔化，血泥乾涸，在相當長的沉寂之後，一隻赤紅的手臂捅破血繭，手掌已經異化，鋒利如同鋼片一樣的緻密骨鞘勉強保留下來五隻指頭，指尖呈現出的卻是一寸骨錐，“嘭！”它用力跺腳，將那層枯扁的繭撐碎，密密麻麻的形若它手指指尖一樣的骨錐覆蓋住它整個身體，從額頭刺出的尖長骨角微微收攏一些，但卻越發銳利。
隨着這隻倖存者從石谷中跳出來，在它周圍的是如同蜂巢一樣大面積緊並相排的其他石谷，它那雙被血紅污濁的雙眸看到，一隻只和它形似的同類正在茫然打量四周，尋找着什麼，最終他們看到了天空中懸浮的那個影子，血性一度支配着他們讓他們無知無畏，所能思考的只有喫與進化，但是面對她時，他們首次有了別樣的情緒，敬畏，還有另一種，說不明的，信仰？
晦冥暗寂的沉重天幕之中，她和魔族懸浮俯瞰着身下大片石林，這些剛剛經歷了又一輪血海之外的進化新生的惡魔正在仰起頭看着他們，“既然是您想要的信徒，那麼自然不可能是那些廢物，現在的他們一定能夠勉強入您的眼吧？”魔族現在心情很不錯，因爲他得到了歸整，這種精神軀體重新收復的痛快是他經歷這麼多次殺戮所無法帶來的，甚至連他撕碎最後阻擋在他面前的黑角大惡魔皇族也沒有給他帶來這樣的愉快，所以他很仁慈地將原本第二輪的殺戮給停止了，他需要這些生命來見證這一幕，當然如果他身旁的這一位覺得他們腳下的這些信徒質量不足以達到她的要求，那就只好稍微遺憾一些，讓爲他慶祝的人數少一些好了。
“無所謂，神座已經凝鍊的差不多，算起來，他們應該也快要到了，神格應該也不需要擔心。”她目光掃過這些還陷入對陌生情緒認知產生困惑的信徒們，心念一動，龐大隆括方圓千里的不可視海量力量在短暫定形之後潰壓，“呼”惡魔們彷彿停到了飄渺的風聲，接着他們渾濁混亂的大腦深處被刺入一枚顛覆他們認知的堅定熱烈生長的種子，彷彿他們之前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偉大光榮時刻而產生的，“空”這片望不見邊際的寄宿着最野蠻污濁生存法則的巢穴扭轉了，冷冽風捲從低空向高空凝築，他們站在風潮奔涌的節點上，爲之前所有壓抑膨脹的食慾殺欲通通淪爲腦海中的那枚信仰種子的養料，他們將自己驚悚頭顱垂下，爲之前的褻瀆贖罪。
“算上這一批，不知道您的信徒還差多少。”魔族不以爲意，將脊背翅膀完全撐開，暗黑翎羽順着這股風潮飄揚。
“足夠了，光明希望能夠將他們自身升格到秩序，空缺出來的曙光必然會需要得到填補，一直以來都只是淨化，他們渴望建立自己的救贖。”她透過壓抑的雲霧向着遠處依舊在積累白骨血水的被迷濛猩紅血芒隔絕的森林，“這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我們的機會。”
“您有信心從五個主神級別的存在口中奪食？”魔族雙手舒展，“光明主神獻祭意識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可是，那位位列熾天使，主天使，戰天使三個位階的神聖終極說不定，已經達到了能夠覆壓兩名主神的境界。”
“主神，終歸無法像神王那樣擁有不隕權能。”她的目光深入極黑如同山崖一般峋峋埋葬着這片混沌深處土地的天幕。
燦爛光芒將原本灰寂天空映照通亮，她扭過頭，魔族與信徒們一起望向那片被刺目灼熱顛覆的天空，手持聖焰繚繞聖劍的潔白天使拼組出來遙遠的門陣，光明溢滿門扉，金色花紋聖光輝印亮起，那扇連締着無垠神聖的大門被抖開介於金白之間八翼翅膀的天使推開，太陽冠冕爲他編制，揹負恢弘光明的他們，來了...
“迷心草。”席素麗低聲道，“這些灰霧參雜着迷心草，能夠不斷加深吸入者的恐懼不安，還有那些魔法球，都是被有心佈置過的，我們身處在地下，較爲潮溼陰冷的環境參雜着這些配合迷心草灰霧的蠱惑陣法，心靈稍微脆弱的人會迷失在這裏，成爲瘋子，你有關注剛進入通道時的地下生命吧？如果有生靈迷失在這裏，就會成爲他們的食物。”
“我能想見。”提洛莉亞輕呼一口氣，心神逐漸鎮定。
“請收下面具，免費的。”侏儒看到作勢要摘下面具的提洛莉亞急聲道。
“先收下，等出去以後再處理。”提洛莉亞聽到席素麗的靈魂力傳音。
走出這片被陽光遺棄的土地，提洛莉亞臉上一溫，原來席素麗已經主動幫她摘下面具，席素麗兩手託着面具，眼底浮現一抹冷灰，骨質面具悄然化成一堆飛揚灰塵，席素麗這才道“這些面具如果連續戴在臉上會產生致幻效果，黑市是專門針對特定人羣開放，有他們的自己規則，除卻我們第三公國，菲斯特還有一部分獸人帝國區域，黑市就很少見了，黑市內部交易的商品如你所見都是無法拿到正面市場上的，經常在其中交易的商人都會註冊他們專有的面具，那也是身份象徵和保護，這一次我們購買的商品大多較爲常見，再加上提洛莉亞你本身就是六階劍士，所以他們還算剋制，一旦今天你不在或者我買了更珍貴的商品，恐怕我們就要甩一甩尾巴了。”
“小姐，爲什麼不直接抹除掉黑市？這麼明目張膽地設立在這裏，這裏距離王宮也沒多遠，黑市內部過於混亂，一旦...”提洛莉亞忍不住道。
“我們雖然是死靈法術的發源地卻以規則主神作爲帝國支柱主神，這其中，老師告訴我很多。”席素麗和提洛莉亞進入到咖啡館，席素麗目光一邊左右探查，一邊道“獸人帝國原本與我們同出一源，後來西利維亞被繆西族洗滅，獸人帝國在原矮人帝國國境內很快積攢出主神級別力量，站穩在了原菲斯特聯盟國上，而我們因爲死靈遭到徹底打壓，在垂危關頭，我們遇到了，地下生命。”
“地下生命？！”提洛莉亞雖然清楚他們的存在卻並不知曉地下生命竟然會與他們有這麼緊密聯繫。
“他們暗中幫我們穩住了潰倒的局面，但是卻向我們提出要求，黑市由此而來，第三公國是繼伊利西格之後倒數第二建立出來的帝國，我們的主神選擇用規則法則來限制住這些已經徹底侵入我們各處的黑色力量，”席素麗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地下力量卻並沒有滿足，應該說是有些惱怒，規則主神本身不具備像光明主神那樣龐大的引動力，主神選擇親近光明一派來站穩。”
“小姐，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提洛莉亞聲音忍不住擡高一些。
“我知道。”席素麗將茶杯方下，“你也清楚我說出這些話的意味，主神將不再是那麼偉大，不可褻瀆。”
“爲什麼？”提洛莉亞驀然間發現眼前的人竟然有些讓她十分陌生。
“沒有爲什麼，”席素麗放下茶杯，“只是在提前給你做準備，給我自己做準備，一直以來我們都相信主神是永亮的赤日，但隨着我們觀察他們的時間久了，就總能夠發現日隕日升，神明隕落已經不再是這最後一場深淵狂歡的終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