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疆 >第五章 十方奪魂
    陸岐黃臉色一緊,“怎麼樣寒青,要不要緊?”

    秦寒青擺了擺手,拿起桌上的茶碗一口喝了下去,將涌上喉嚨的鮮血又衝了回去。

    陸岐黃自知失言,當下連忙轉移了話題,“何員外,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

    何員外這才反應過來,不解的看着陸岐黃,“陸掌櫃,你剛纔說什麼?”

    陸岐黃乾咳了一聲道:“我是說他們的死也許和你這件事有關。”

    何員外大驚,“圓空大師法力高深,怎會……”

    “山外有山,鬼外有鬼,沒什麼不可能的。”陸岐黃故作高深的看了何員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秦寒青,“寒青,你怎麼看?”

    “待明日我去大悲寺一探究竟便知……咳咳……”

    秦寒青話未說完,只感覺胸中氣血翻涌,陸岐黃見狀連忙上前,“好了好了,有事明日再說,我們先回去吧。”

    秦寒青點了點頭,被陸岐黃攙扶着站了起來。

    何員外微微皺了下眉,忙上前道:“陸掌櫃,小師傅沒事吧?用不用讓人去請郎中?”

    陸岐黃擺了擺手,“舊疾而已,回去喫幾幅藥就好。”

    看到二人向外走去,何員外這時忙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追了上去,“陸掌櫃,這是何某一點心意,萬不可推辭。”

    “何員外,這,這也太見外了吧,都是鄉里鄉親的……”陸岐黃推辭了一下便藉着換胳膊攙扶秦寒青的機會將銀票揣進了懷中。

    “陸掌櫃說的哪裏話……”說着又看向了秦寒青,“真不用去請郎中?”

    “不用不用。”陸岐黃連忙扶着秦寒青向外走去。

    看着秦寒青病懨懨的樣子,何員外此時開始有些後悔剛纔的承諾。

    但當他看到陸岐黃那雖然滿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的背影后又讓他感到了希望,連忙追了上去,“陸掌櫃稍等,我讓已人備好了馬車……”

    從何府出來天色已近晌午,馬車行經天水橋時被秦寒青叫停了下來,打發走車伕之後陸岐黃忙問秦寒青,“到底有啥話不能在車上說?”

    “事關天水城數萬生靈,”秦寒青轉目看向橋下河面,“這橋下是那條河?”

    陸岐黃不解的看了看他道:“當然是響水河啊,全天水城的人都知道。”

    “那這河水是何流向?”

    “這我可比你清楚多了,”陸岐黃捋了捋下巴上幾根鬍鬚道:“響水河自南向北流向,將天水城一分爲二,在流出城區之後河道開始迂迴,環繞整座城西,然後由此一路向西最終匯入大海……哎,我說寒青,你問這個做什麼?”

    秦寒青凝視着河面上空,“你從這裏看去,東西兩岸有何不同?”

    陸岐黃擡頭看了半天,“要說不同,我覺得這西邊的天比東邊的要陰的重些……”

    秦寒青點了點頭,“你確實沒有看錯,這便是那十方奪魂陣!”

    陸岐黃面露驚詫,“十方奪魂陣?”

    秦寒青臉色凝重的道:“布此陣需要十個不同方位的大陰之地,而被河水環繞的城西則是絕佳的選擇,十個方位的陰氣會隨着河水流向銜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陣罩,以響水河爲界將半城百姓籠罩其中。”

    秦寒青頓了頓,接着說道:“但此陣需要三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凝成陣形,大陣一但凝成便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吸盡這半城百姓的元神,從而達到佈陣者的某種目的。”

    陸岐黃恍然驚道:“你是說這陣法和三年前何員外在響水河邊打開的那座屍坑有關?”

    “何府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像何小姐一樣。”

    “那,那我趕緊去通知州府衙門,讓他們疏散百姓。你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咱們連夜離開這裏!”

    秦寒青道:“陣法已成,可影射方圓百里。在此範圍內所有生靈皆會被陣法強行打開護竅,除非有護身符,不然不管你是本地百姓還是過路商客,一旦離開陣法吸噬範圍不出三日便會元神暴泄而亡。”

    陸岐黃連忙捂住了自己天靈,“那豈不是你我二人都要被他吸盡元神而亡了?”

    秦寒青面露黯然的道:“我不會。”

    陸岐黃急道:“那我會呀,寒青,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呀,我還沒活夠呢。”

    “咳咳……”秦寒青咳嗽了幾聲,喉嚨又有血氣翻了上來,“要想破陣就必須找出佈陣之人……咳咳……”

    陸岐黃連忙去扶他,“先別說了,咱趕緊回去。”

    秦寒青擺了擺手,“我自己能走。”

    陸岐黃擡頭看向西邊的天空,“唉,漂泊半生,最終卻落了這麼個下場,悲哀啊……”

    秦寒青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二人一前一後向橋下走去。

    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逐漸稀少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天水城東面的天沐山大悲寺的後山中,有一片籬笆牆圍起來的菜園,在菜園的盡頭有一間點着油燈的土坯房。

    此刻,在土坯房中有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扶着旁邊的桌角劇烈咳嗽着。

    此人看上去七十多歲的年紀,光頭,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顴骨奇高,臉上爬滿了皺紋。

    劇烈地咳嗽過後,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絲黑色的血跡,隨手擦去之後,跌跌撞撞的跑向那盞油燈。

    雙手一把抓住燈臺下的燈奴,使勁一擰,腳下傳來了一陣石頭磨擦的聲音,緊接着便看到地面緩緩裂開了一道屋門大小的洞口。

    洞口內是一道傾斜向下的木樓梯,隨手摘下燈臺,佝僂的身影很快便連同他手中唯一的光源一併消失在了洞口。

    屋中的光線一下子黑了下來,只能聽見木梯發出一陣陣腐朽的咯吱聲,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咳嗽,佝僂的身影很快便下到了洞底。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一人高寬的洞道,呈三十度角筆直向下,洞道不長,出現在盡頭的是一扇漆黑的木門。

    洞道的牆壁被泥水抹平,地面夯實,手中的油燈勉強可以照清腳下的路面。

    佝僂的身影顫顫巍巍的扶着牆壁向木門走去,不時傳來的咳嗽聲使得他原本枯瘦的身子更是顫抖起來。

    來到木門前,顫抖着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門鎖,一把便將厚重的木門推了開來。

    一片血紅色的光芒頓時映照出來,照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而渙散的眼神也在這時有了光芒。一把掀開擋在面前的紅布簾,眼前一下變得開闊起來,竟然是一個偌大的地下空間,四周高高低低的栽滿了蠟燭,數百支跳動的火苗將這裏照的影影綽綽。

    四條嬰臂粗細的鐵鏈從黑暗中倒掛而下,將一口暗紅色的大棺材懸掛在離地面丈許之地。

    而在棺材的下方則是一個卍字形的深槽,裏面翻滾着鮮紅色的粘稠液體,陣陣紅霧升起,包裹着整口棺材緩緩涌動,空氣中流淌着一股很濃的血腥之氣。

    在距離這口血棺不遠處的一面牆壁前擺着十幾尊大大小小的各種神像,無不面目猙獰。

    在神像前方的地面上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擺放着七盞銅盆大小的長明燈,燈芯漂浮在渾濁的油麪上。

    燃燒時散發出陣陣屍體腐爛時的惡臭與空氣中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難聞的惡臭。

    而在距離七盞長明燈不遠的地方堆放着很多完整和破碎的陶罐,佝僂的身影趔趄着向陶罐所在的位置跑去。

    還差幾步的時候突然摔倒,但仍是掙扎着爬到了近前,迫不及待地抓起一隻完整陶罐猛地摔碎,一個紫色的紙包頓時出現眼前。

    連忙顫抖着打開,紙包內包着白色的粉末,在將紙張展開之後才發現這紫色的紙包竟然是一張紫色符咒,上邊畫着詭異的符文。

    小心翼翼地將展開的紫色符紙和上邊的那些白色粉末放到面前,而後雙手掐訣十指纏繞在一起,口中低吟一陣,十指翻繞形成雙劍指,猛地一指那張紫符,符紙頓時燃燒起來,燒到那些白色粉末的時候升起陣陣白煙。

    這時只見此人連忙上前抽動鼻翼,白色的煙霧緩緩鑽入他的鼻孔,不多時臉色便緩和了下來,雙目微閉,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片刻之後,符紙燃盡,吸盡最後一股白煙,枯瘦的身子慢慢舒展開來,緩緩睜開雙目,渾濁的眼球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在原地喘息了一陣,隨即起身向那口被紅霧包裹的棺材走去,先是探身觀察了一陣卍字槽中那些翻滾的紅色液體。

    而後又繞着棺材觀察了一週,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喉嚨隨即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快成了……咳咳……”

    咳嗽了幾聲,遂又邁步來到了那七盞銅盆前,挨個檢查了一下銅盆中的燃油,微微皺了皺眉,“這屍油最近是越來越不經燒了,看來下次我非得親自去一趟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使得他剛剛舒展開的身子再度佝僂起來,枯瘦的身形蹣跚着消失在了那張血紅色的布簾之後。

    過了片刻的時間,原本安靜的環境中突然傳來一陣鐵鏈的聲音,而那口被血氣包裹的大棺材竟在這時發生了晃動,厚重的棺蓋跳動了幾下,陣陣黑氣從縫隙裏瀰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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