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小和尚已抱着一尊蓋了紅布的菩薩像跑了過來。
陸岐黃連忙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然後便讓秦寒青接了過來。
簡單寒暄了幾句,三人隨即辭別惠明走出了大悲寺。
“有什麼發現?”一走下廟門前的石階,呂紫川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除了不正常,什麼也沒發現。”陸岐黃有些喪氣的道。
“師弟此話何意?”呂紫川不解道。
“明明知道那小和尚在撒謊,卻找不到任何破綻。”陸岐黃道。
“因爲他根本沒有撒謊。”秦寒青淡淡說道。
“我說寒青,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虔誠的信徒了?”陸岐黃撇了撇嘴道。
“先聽小哥把話說完。”呂紫川沒好氣地看了眼陸岐黃。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秦寒青若有所思的道。
“那咱們下山去說。”呂紫川點了點頭。
回到天水城時天色已近薄暮,三人找了一家酒樓坐了下來。
“小哥,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呂紫川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道。
“是啊,寒青,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岐黃亦是一臉不解。
“在大悲寺東邊的後山中有一股強大的念力正牽引着十方陰氣源源不斷的涌入,似是在爲接下來大範圍吞噬鋪墊着陰路。”秦寒青臉色凝重的緩緩說道。
“莫非後山便是那十方奪魂陣的陣眼所在?”呂紫川驚道。
秦寒青緩緩點頭。
“這就好辦了,明日我們便去剿了他的老巢!”陸岐黃面露興奮的拍了下秦寒青道:“寒青,咱們這可是大功一件啊,拯救數十萬黎民百姓於水火,這份陰德算是積大了,對了,還有何員外,你們先喫着我現在就去找他……”
“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簡單。”秦寒青神色凝重的道:“那後山之中氤氳繚繞,必有陣法相護,而且我們此行必是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
“你是說惠明?”陸岐黃皺眉道。
“大悲寺的和尚只是傀儡,幕後另有其人。”秦寒青緩緩說道。
“到底是什麼人能操控大悲寺弟子爲他賣命?”呂紫川滿目疑惑。
“咳咳……”秦寒青咳嗽了幾聲道:“這個不難,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算是仇人也能結盟,咳咳……”
呂紫川見狀,臉色一緊,“小哥,你這身體……”
秦寒青擺了擺手,“舊疾而已……”
陸岐黃連忙插道:“從小落下的病根,現在已經好多了。”
呂紫川半信半疑,卻也沒再問下去。
秦寒青頓了頓道:“如今大陣已成,就算找到那十方陰地怕也無濟於事,好在尚未完善,我打算以四方八極陣破他這十方奪魂陣。”
陸岐黃驚道:“寒青,這四方八極陣極耗元神,你要三思而行啊……”
“四方八極陣乃是借四方之力,八極之法,啓陣更是非一般修爲所能及,貧道迄今爲止也只見過一次,就是那一次讓貧道大開了眼界,”
呂紫川說到這裏臉上的欽羨轉爲疑惑的看向秦寒青,“而那佈陣之人正是與小哥極爲相像的那位故友……”
陸岐黃臉色一變連忙打斷了他,“好師兄哩,怎麼說着說着又扯到你那位故友身上去了,哎,菜來了!”
恰在此時,店小二端着托盤走了過來,呂紫川嘆了口氣這才住了口。
而秦寒青此時的目光卻在剛剛進入店門的一對父女身上,父親看上去六十多歲的年紀,一頭的白髮,臉上有着莊稼人特有的那種刀刻般的古銅色皺紋,身材幹瘦穿着一件打滿補丁的短衫。
少女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年紀,雖然衣着破舊,卻難掩清秀的五官,雙目低垂,長長的睫毛下透着淡淡的羞澀,懷中抱着一把舊琵琶一步不離地跟在父親身後。
“小洛……”秦寒青心中一動,喉嚨卻已哽咽。
看到秦寒青的樣子,陸岐黃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連忙開口打斷了他,“寒青啊,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秦寒青如夢初醒,連忙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拿起筷子埋頭扒起了飯。
呂紫川面露不解道:“小哥這是怎麼了?”
陸岐黃隨口搪塞道:“想他娘了。”
“我們公子能看上你女兒是她的福分,你這老東西再敢糾纏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叫罵的是一個家丁模樣的青年,他揪着那對賣唱父女中父親的衣領。
“你快我放開爹爹。”少女滿臉淚花的去拉自己的父親。
“你答應陪我們公子睡一晚我就放了他。”那名家丁笑嘻嘻的用手指挑了下少女的下巴。
“對,陪我們公子睡一晚,哈哈……”其他幾名家丁也跟着起鬨起來。
“女兒,你快走,不要和他們講理。”父親掙扎着看向自己的女兒。
“不,我不走,你快放開我爹爹,求求你了……”少女聲嘶力竭的拉扯着父親。
“你不要管我,快走!”父親一把掙開了那名家丁的手,轉身就往外推自己女兒,卻立即被其他家丁攔了下來。
“找死是不是?”那名家丁手上被父親手中的破碗劃開了一道口子,那名家丁立即對着父親拳打腳踢起來,其他家丁也加入了進來。
“不要打我爹爹,不要打我爹爹!”少女一把撲在父親身上。
目睹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秦寒青雙目通紅,太陽穴兩側青筋暴凸,雙拳劇烈顫抖着。
剛要起身被陸岐黃一把按住,沉聲喝道:“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她!”
“停!”
陸岐黃話音未落,坐在衆家丁主位上的一個少爺模樣的麻子臉站了起來,“你們懂不懂憐香惜玉?”
訓斥完衆家丁,麻子臉少爺笑嘻嘻的走到少女面前,“小娘子,只要你答應陪我一晚,明日我讓八擡大轎送你們父女回家如何?”
“我,我這裏還有些碎銀子,是我和爹爹一路攢下的,都給你們,求你讓我們走……”少女說着連忙掏出一箇舊荷包向麻子臉少爺遞去。
“這點銀子還不夠大爺喝壺酒的,”麻子臉少爺掂了掂手中的荷包,“你要是答應了大爺,大爺給你百倍的銀子!”
“大爺,我女兒還小,求你放過她吧……”父親艱難地從地上支起了身子,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吐出,身子一軟整個人直接昏迷了過去。
“爹爹!”少女一驚,連忙去扶父親。
“真他媽晦氣,來啊,把這小娘子給我架走!”麻子臉少爺啐了口痰,隨手將荷包扔到櫃檯上,“把人給我擡到亂葬崗去。”
眼睜睜的看着衆家丁去強行拖那少女,周圍食客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反倒是都退到了一邊。
而親眼目睹着這一切的秦寒青此時目眥欲裂,雙拳緊握,猛地掙開陸岐黃的手起身便要上前。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厲聲喝道:“住手!”
暴喝聲中,滿臉怒色的呂紫川走了出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衆家丁一愣,爲首那人氣勢洶洶的向他走來,“臭道士,你剛纔說什麼?”
呂紫川強壓怒火道:“就此住手還自罷了,如若不然休怪貧道手下無情!”
那名家丁走到呂紫川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臭道士,念你是出家人,馬上給老子滾,否則連你一塊打!”
說罷,轉身就要往回走。
呂紫川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可是沒聽清貧道的話?”
“你他媽找死!”那名家丁臉色一陰,反手便要去抓呂紫川的手,沒想到卻被對方輕輕一腳便飛了出去,其他家丁見狀先是一愣,接着紛紛抄起板凳撲了過來。
呂紫川眼中一戾,身形疾向前迎去。
幾乎就在他出手的瞬間,衆家丁便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而那麻子臉少爺此時臉色蒼白,抖如篩糠,看到呂紫川向自己走來,雙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拖着哭腔道:“仙長饒命,都是小人色迷心竅衝撞了仙長,我,我這就放他們走。”
呂紫川沉着臉道:“若今後再讓貧道得知你胡作非爲,定取你狗命!”
麻子臉少爺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呂紫川道:“賠了店家的桌椅馬上滾!”
麻子臉少爺連忙點頭,從懷中掏出銀票塞給店小二後帶着衆家丁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