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學度的計劃一環扣着一環,將自己的應對全給料中,反觀金兵,缺乏對敵人的瞭解,連敵人的數目都沒搞清楚,打了個糊塗仗。
雖然梁山軍馬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把自己兵馬全殲的想法,但是宗望心中並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愈發的沉重。
這梁山已經成爲了金國的腹心之患,無處不在,等這次太原戰事一完,金國必須好好的考慮一下下一步的戰略,不能這麼放任梁山野蠻生長下去。
這麼想着,不知不覺間宗望已經率領金兀朮等人回到了營寨之中,見是耶律餘睹、劉彥宗幾個出來迎接,宗望出言問道:“奔睹呢?”
“奔睹將軍收到書信,說是太原府有人願意獻城,就帶着一萬兵馬殺向了太原城。”
宗望一摸額頭,這完顏奔睹平日裏多麼冷靜沉穩的一個人,怎麼這種時候這麼魯莽啊!但是時不我待,宗望直接了當的下令道:“來啊。”
衆將急忙圍了上來,完顏宗望頗有點當機立斷的意思,看向金兀朮道:“還有多少可戰的將士?
金兀朮心中有數,忙回道:“出戰房學度的時候帶了兩萬人馬,現在回來了一萬五千左右,最起碼還能挑選出來五千可戰之兵!”
宗望點了點頭,對着留守營中的耶律餘睹、劉彥宗等人道:“營中還有五千兵馬吧?湊個一萬之數,速速隨我出擊。耶律餘睹、劉彥宗留守營寨,不可貿然出擊!”
衆將紛紛道諾,不過片刻的功夫,金兵營中又殺出來了一萬多將士,他們齊刷刷的朝着太原府方向走去。
本來軍營就離張叔夜的戰場不遠,沒多久宗望就聽到了前面廝殺聲,他心頭一動,打馬問道:“探哨呢?”
不多時,那前面的探哨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抱拳道:“都統。”
“前面是什麼情況,是哪裏的兵馬在作戰?”宗望打斷了他,急匆匆的道:“軍中不用行這麼多虛禮。”
那探哨已經看清楚前面的戰況,忙回道:“是我們的兵馬和太原兵!漫山遍野的都是喊殺聲!”
完顏宗望眉毛一挑,直截了當的道:“不可能!這太原守軍總共有兩三千之數,他哪來的這麼多兵馬?”
宗望摩挲着腰間的寶劍,又問道:“山上喊殺聲?”
探哨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漫山遍野都是喊殺聲。”
宗望看向金兀朮,道:“定是張叔夜從哪裏弄來一批百姓,想要嚇唬奔睹。”
金兀朮瞬間明悟過來,道:“我懂了,張叔夜要是有這麼多兵馬,就直接殺下來了!引而不發的意思就是自己實力不足!”
宗望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四弟倒也聰慧,當即下令道:“來啊,隨我衝鋒!”
完顏奔睹帶去了一萬兵馬,竟然被這兩千軍馬嚇破了膽子,未免有些太過丟金國的臉。
一萬多金國精銳殺了出來,直接了當的加入了戰團。
這麼一來張叔夜就頭疼了,他在山上佈下的僅僅是一些百姓罷了,讓他們搖旗吶喊還可以,若是用他們的打仗未免有些力有不逮。
更重要的是山下的兵馬只有兩千多,金國則足足有兩萬多兵馬,一比十的兵力怎麼可能打得過?
張叔夜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將終究明白,自己的機會已經用完了,他長嘆一聲,沒有說任何話。
他怎麼都沒想到金國兵馬來的這麼快,根據他的消息,金國兵馬最起碼出去了十五六裏。但是看現在這個速度僅僅是一來一回的時間,難道金國兵馬出去繞了一圈,就是爲了自己出來?
張叔夜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他叫來了自己的次子張仲熊,道:“吾兒,速速鳴金收兵,我們退往太原城。”
並不是張叔夜非得想入城,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這一退,金兵勢必要趁勢掩殺。
只是城上的那些人馬也都是百姓爲主,沒經過系統的訓練,讓他們扔扔滾石檑木,倒一倒金汁還可以,若是讓他們彎弓射箭,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也就是說,張叔夜的這些兵馬若是不能及時的回援太原,那麼接下來的戰事,太原無兵可用,可以提前打白旗投降了。
張仲熊聲了個諾,但是卻沒有下去執行。
“怎麼了?”見向來聽命的張伯奮有些遲疑,張叔夜不由得出言道。
張仲熊低着個頭,道:“父親,我們苦守太原十餘日,如今拖着疲憊之軀出城,守這座外無援軍、內無糧草的枯城有何意思?”
張叔夜眉毛一挑,道:“你是何意思?”
張仲熊站了起來,道:“父親朝廷援軍遲遲不至,就憑藉着這兩千殘兵敗將,能頂什麼作用?”
張叔夜怒斥一聲,道:“畜生,老夫整日裏教你家國天下,你怎敢有叛國的想法?”
張仲熊見話說破,索性直截了當的道:“何爲家國?是朝廷不要太原了!父親,你醒醒啊!我們守城守了十七日,再加上金兵攻略代縣、雁門等地的時間,朝廷就是現招募兵馬也該到了!朝廷不要太原,父親你就是渾身是鐵,又能打幾個釘?今日不要太原,明日便敢不要河北、山東、江南,乃至整個天下!”
張仲熊這番話顯然憋了許久,說出來頗有三分金戈之聲,他又道:“您即便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了這些個將士着想,這現在戰場上滿打滿算頂多還有一千將士,我們即便是回去太原,也不啻於抱薪救火!”
張叔夜四下一打量,卻發現戰場之上的喊殺聲已經小了許多,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抱着手中的鋼槍,一臉疑惑的看着張叔夜。
這是太原子弟,他的母親早亡,父親戰死沙場,自願從軍的,但是張叔夜憐他年幼,留在身邊做了個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