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柴進卻不知足,看到有潛力的人才就愛不釋手,不擇手段的培養將士們的眼界,何也?
原因也很簡單,梁山走的路與過去王朝的路不一樣。
過去的朝廷倚重士紳治理天下,輕飄飄的一句“縣官不下鄉”將朝廷與黎民給徹底的隔絕開來,把最基層,也是最重要的治理權拱手送人。若是遇到一些開明、忠貞的士紳那還好,倘若遇到魚肉百姓、欺上瞞下的,又當如何?
梁山不光是要下鄉,甚至許多地方的村官都是梁山派遣過去的。與前朝相比,梁山有數十上百倍的官吏缺口,再加上柴進野心極大,日後還有更廣闊的地方需要治理,目前這點官員還真不多。
當然只要梁山肯捨棄打土豪分田地,再讓渡給那些士紳們一定的利益,梁山便輕而易舉的穩固在各地的統治,只要數年便可以從容的奪取天下。
但是,若是梁山肯割讓百姓的利益給士紳,那麼跟過去的皇朝有什麼區別?
這條路必須走,哪怕前面屍骸遍地。
軍帳裏面氣氛愈發熱烈,這些大將平日裏各自鎮守一方,也難的相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可以商討局勢、驗證兵法,哪裏還敢不珍惜。
正說話着,宗澤突然來到了柴進面前,輕聲道:“國公,來了。”
來的是遼國降將耶律餘睹,此人雖說是降將,但是金國被梁山擊殺連翻大將,已經隱隱有些青黃不接的勁頭。這耶律餘睹儼然成了宗望的左膀右臂,這次更是親率五千大軍殺來叫陣。
“柴進小兒上前傾聽,汝等合夥皆爲草寇,上下都是強盜,讓爾等僥倖得了南京,竟然這般不知進退,來捋我大金的虎鬚!真當我大金是泥捏的麼?若是有膽,便出來與我鬥上一鬥,若是不敢那邊退回梁山泊,引頸就戮!”
耶律餘睹罵起陣來滔滔不絕,但是結合到此人的身份,隱隱也有向宗望表明心跡的意思。
宗澤看了柴進一眼,柴進點了點頭,宗澤這纔看向衆將道:“那位將軍願意出陣,試一試這夥金兵的手段。”
那廂裏早就憋壞了一員上將軍,此人性急如火,更是深得柴進器重,如今雖然成爲一軍之主卻仍舊難掩赤子心性,他怒喝一聲,道:“宗將軍,末將請戰!”
宗澤一看來將當即點了點頭,道:“就讓袁將軍上前試一試金人手段吧。”說着,宗澤又看向帶兵出來的王稟,道:“王將軍,你帥本部兵馬爲宗將軍壓陣,許你自由進擊之權。”
王稟磊然道喏。
宗澤滿意的點了點頭,衆將之中若論武藝王稟或許只算是中流,但是若是看韜略、兵法,王稟絕對還能更進一步,是以宗澤這才點了他的將,讓他帥本部跟出來。
耶律餘睹聞言心中頗爲自得,這梁山賊子倒還是個識貨的。
“金吾衛大將軍嘛,未知耶律都統不去鎮守東路,怎麼跟金人混在了一起啊?”
袁朗說着哈哈大笑,這耶律餘睹本是遼將,更是那天祚帝的妹婿,貴爲金吾衛大將軍,執掌數萬兵馬。這般重臣卻沒廢金人一兵一卒,自己主動的入金營投降,令人十分不恥。
耶律餘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陰森這臉道:“耶律延禧昏庸無道,我投效大金乃是大勢所趨,爾等草寇又懂的什麼?”
袁朗絲毫不以爲意,反而譏笑道:“聽聞大將軍與我部郭藥師有舊?”
“當年在我馬前苦苦求饒的小卒也有這份造化?你且回去,換郭藥師出來,看看他還認不認得我這個昔日將軍。”
耶律餘睹之前在遼國的時候,奉命處理羅青漢、董仲孫等人爲首的怨軍叛亂,郭藥師當時也在怨軍卻撥亂反正的殺了羅青漢等人,率部投誠遼國。但是耶律餘睹心思歹毒,竟然想着把這怨軍將士給全數掩殺,可惜被蕭幹攔了下來,這才保全了郭藥師等人的性命。
袁朗嘆了口氣,用一副憐憫的表情看向耶律餘睹道:“怪不得金吾衛大將軍會變成金人的馬前卒,將軍如此桀驁,有這般際遇也算是情有可原。”
耶律餘睹被袁朗這般不冷不淡的語氣噎了個夠嗆,他索性手挺着長槍,大喝一聲道:“賊殺才,且喫我一槍!”
袁朗何等人物,自是絲毫不懼,當即迎了上去。
只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憤怒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袁朗與耶律餘睹交手不過十餘回合,那耶律餘睹自知不敵,已經心生怯意。他虛晃一招拔馬就跑,袁朗心本欲活捉此人,見他作勢要逃,心中有些不甘,急忙拍馬追趕。
遠處觀戰的王稟看得真切,那金兵隨着耶律餘睹的失利變得有些慌亂,陣腳都有些不穩。
王稟看了宗澤一眼,道:“宗將軍……”
“準!”
不待王稟說完,宗澤的話音已經回了過來,他還略有詫異的看着王稟,像是再說我剛纔不是給過你權利了麼?
王稟嘿嘿一笑,道了聲喏,大聲道:“全軍衝鋒,給我擊潰這波金兵!”
隨着王稟的一聲令下,五千多馬軍主力殺了出來,浩浩蕩蕩的朝着遠處的金兵主力殺去。
就這麼一段時間,那耶律餘睹已經回到陣中,他聽到身後的聲音急忙回頭一看,卻看到這副景象,當即下令道:“全軍撤退!”
一個一門心思要走,一個一門心思要追,金兵毫無戰力,完全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更有那女真族的戰士用蹩腳的漢語罵着耶律餘睹:“直恁娘,戰死也不跑!”
可惜是的,王稟的兵馬轉瞬即至,那大聲喊着戰死也不跑的金人旋即被馬蹄踩踏成了一灘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