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夕陽的餘暉從牆壁上那高高的窗戶外照射進來,與沐浴室中的燭光交融在一起,使得整個屋內都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

    付臻紅走進沐浴室內,走過去重新轉動起了牆壁上的五芒星。

    沉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緊閉着的石門慢慢打開。

    映入付臻紅眼簾的是一片漆黑,不知爲何,暗室內原本燃着的燭火全部熄滅了,整個暗室除了付臻紅身後這來自於沐浴室的光亮外,再沒有一點照明的光。

    四周很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

    付臻紅拿起一旁的燭臺,重新將中間的燈芯點燃,這才踏進了暗室,用機關合上身後的石門。

    用手上的蠟燭將暗室內的四個蠟芯重新引燃之後,付臻紅一步步朝着正中央的蓮花池走去。

    紅色的血蓮花靜靜的盛開着,花瓣的顏色竟是比付臻紅不久前離開這裏的時候還要豔麗。

    這些紅色的蓮花和嫩綠色的葉將池水遮住了一大半,落下來的陰影也讓露出來的水面變得朦朧和幽暗。

    付臻紅停在蓮花池水邊,垂下眼眸看向這池水,水面格外的平靜,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然而這種情況之下,越是平靜無瀾的水面,越是隱藏着洶色的暗涌。

    [小紅,難道是賽西圖爾斯和那條蛇已經融合了?]

    弱雞系統的聲音剛剛在付臻紅的腦海裏響起,水面之下忽然就閃過了一道長長的黑影。

    是蛇的身軀,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同。

    這道黑影的速度太快,付臻紅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這份不同,黑影就重新隱沒在了深深的池水裏,沒有了蹤跡。

    付臻紅挑了挑眉,“出來吧,”他緩緩說道。

    他話落之後,水面開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水波如細小的浪花,拍打間使得蓮花也被這些水流帶動得微微晃盪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之後,水面突然飛濺出了巨大的浪花,這些浪花像是□□控着一般盡數朝着池水邊上的付臻紅迎面而去。

    速度快得令人躲閃不及。

    付臻紅微垂下頭,擡起手掌心朝外擋去了一部分水花,只不過身上卻能倖免的被水流打溼。

    可以的。

    付臻紅冷笑,放下手,正準備用些手段讓始作俑者現身,就感覺到腳踝被一隻手給握住了。

    付臻紅薄脣緊閉,冷着臉看向了握住他腳踝的手,然後再順着這一隻**的手看向了手的主人。

    映入付臻紅眼簾的是一張讓他覺得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容。

    熟悉是因爲這張臉面部的整體輪廓和賽西圖爾斯有着七八分相像,陌生則是因爲五官拆分出來的每一處卻又和賽西圖爾斯有着十分微妙的差別。

    付臻紅在盯着對方看得時候,這隻露出上半/身的男子也在盯着付臻紅看。

    他的下半/身隱匿在池水之下,上半/身則是赤/裸着的,溼潤的黑髮有些凌亂的貼在後背上,皮膚是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

    他的眼睛比起賽西圖爾斯的眼睛,要細長一些,顏色是淡淡的灰咖色,像是響尾蛇的眼睛顏色。

    瞳孔是豎着一條垂直的黑色,灰咖色的眸子上還印着某種像是花紋一般的紋路。這雙眼眸無疑是好看的,卻也相當的詭異。

    人的眼睛,蛇的瞳孔。

    眼神中沒有一點屬於人的情感,反而透出了一種原始的野性和蛇天性中的冰冷。

    果然,強行突破的結果就是身體雖然融合了一部分,但是心智卻完全還沒有開始發育。

    此時他只是憑藉着一種本能,直勾勾的盯着付臻紅,水珠從他的臉上滾落,順着下頷的曲線緩緩流向脖頸,然後在慢慢往下滾動,最後沿着胸膛隱沒在了水下。

    付臻紅注意到他的皮膚並不是平滑光整的,仔細一看的話,上面有着一層白色的有些光亮的紋路,如同蛇鱗一般。

    而在他的脖頸位置,印着一朵盛開的紅花,這花在水流的溼潤下,透着一種充滿血腥之氣的暗紅。

    付臻紅就這麼蹲下身,目光與這雙有着豎瞳的眼睛對視,從這雙眼眸裏,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

    對方的手還牢牢握住付臻紅的腳踝,付臻紅也沒有在意,反而是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對方脖頸處的紅花。

    因爲男子的身體還未完全融合,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還是蛇的形態,付臻紅姑且將他稱之爲人蛇。

    人蛇並沒有排斥付臻紅的觸碰,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很喜歡付臻紅的親近。他原本一直盯着付臻紅的冰冷眼眸,在付臻紅的指腹貼到他脖頸皮膚的這一瞬間,微微眯了一下,似乎非常享受。

    付臻紅的指尖順着這朵紅花的花瓣紋路緩緩撫/摸,他無比清晰的感覺到指腹之下那沒一絲溫度的冰冷感。

    付臻紅又想到了賽西圖爾斯寫給他的那封信中提及的花海,賽西圖爾斯感染了疫病卻並沒有徹底死亡,極有可能是因爲那片紅花。

    或許紅花中蘊含着某種成分,可以緩衝疫病作用在人身體中的效果。如果將那些紅花提取出來,阿拜多斯的疫病說不定可以緩解。

    付臻紅正想着,手腕就被人蛇握住了。

    似乎是不滿意付臻紅的分神,對方握住他手的力道加重了些許。

    付臻紅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面前這個半人半蛇的臉上,在他準備收回手的時候,一直盯着他看的人蛇忽然伸出舌尖在付臻紅的指尖上舔了一下。

    這一瞬間,一種異樣的感官傳遍了付臻紅的全身,他整個人輕顫了一下,這是來源於他這具身體受到這種舔舐後的本能反應。

    由於面前這人蛇的身體還未完全融合的緣故,他的舌也不像正常人類那般平滑,舌苔上有着細細的凸起的小倒刺,舔到付臻紅指尖上的時候,讓付臻紅感覺到了一種有些烙人又有些癢的刺麻。

    付臻紅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然而人蛇卻像是嚐到了某種甜頭一樣,更加用力握緊了付臻紅的手腕,不讓他收回手。

    付臻紅眉頭皺了一下,冷聲說道:“鬆開。”

    人蛇聞言,瞳孔微微動了一下,似乎聽懂了付臻紅的意思,但他卻沒有鬆開,反而用尖尖的獠牙咬破了付臻紅的指尖。

    頓時,一陣刺痛襲來。

    付臻紅的面色完全沉了下來,眼眸裏浮現出了森冷的寒意。

    人蛇敏銳的感覺到了付臻紅的情緒,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收回牙齒,反而開始吸食起了付臻紅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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