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瞭解她的。
久居上位的她,發起火來,可沒有幾個人能夠攔得住。
但認識蕭晴的這麼些年來,她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能夠把她惹毛的人可不多見。
就更別說動手了。
“聽……聽明白了……”
經理捂着臉,畏畏縮縮的後退了幾步之後,對着身旁呆立着的那幾個保安,狠狠的揮手揮手:“你們這羣喫乾飯的,沒聽見蕭總都發話了嗎,還不快點滾!”
說完,他擡起頭來,用飽含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臭要飯的,你給我等着!”
話音剛落,轉身便走。
“再說一遍……”
而他的話,輕而易舉地,再一次激怒了蕭晴,如果不是我攔得緊的話,恐怕辦公桌上的檯燈已經落在了他頭上。
“沒事。”
我把檯燈從蕭晴的手上拿了下來,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香肩:“他們這麼做,不是很正常的嗎?畢竟誰會允許一個乞丐闖入自家的公司呢。”
“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面對我的時候,蕭晴又變成了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依偎在我懷裏,淚眼含珠。
語氣中,飽含幽怨的對我說道:“快兩年了,張起,你知道嗎,這兩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
是啊……
這一晃已經快兩年時間了,而這兩年內,我不斷的奔赴世界各地,跑遍了大江南北。
可對於我的至親之人來說,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
我思念她們,而她們對我更多的是擔憂。
兩年。
七百多天,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這段時間都不短了,更別說還是一個女人。
爲了等一個杳無音訊的人,白白揮霍了兩年的青春。
這段光陰,是我無法彌補予她的。
“知道。”我握住了蕭晴的手,心底飽含愧疚。
早在幾年前我剛從荒島迴歸正常人類社會的時候,就已經和蕭晴一起見了家長,蕭父從一開始的反對,到後來的默認,再到贊同,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名正言順了起來。
可是被那該死的詛咒纏身的我,卻始終無法獲得一個安定的生活。
可以說,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任何辦法給蕭晴一個名分。
一個作爲我女人的名份。
“走。”
千言萬語縈繞在脣邊,還未來得及出口,蕭晴卻挽住了我的胳膊,不嫌我髒,不嫌我臭的,拉着我走出了辦公室,進了電梯下樓。
“要我去幹什麼?”我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內心的愧疚還是讓我任由她帶着我走。
“給你換身衣服,洗個澡,然後帶你去見錢可她們。”
蕭晴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擠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掩飾着笑容底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憂傷。
“對了,還有叔叔。”
“我爸他怎麼樣?”
錢可她們,自然是無需我擔心,畢竟她們很年輕,而且又有着不少的資產,再加上時不時的還有蕭晴幫襯着,想來,即便是再壞也不會過得太差。
“……”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我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蕭晴忽然之間選擇了沉默。
我心底微微一抽,瞬間腦海中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我萬萬不想接受的念頭,可是,有些事情是人力無法改變的,我得知道!
“我爸他,到底怎麼了!”
“張起,是我不好……”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面對我的質問,蕭晴卻責怪起了自己,這幅模樣更是令我心底起疑,同時又急得不行。
“快說啊!”
蕭晴哭了。
哭的梨花帶雨,人見人憐。
“你要急死我,真的!”歷經這麼多的艱難險阻,我脾氣的棱角早已經被磨平了,可當事情牽扯到我致敬之人的時候,情緒還是禁不住的波動了起來。
我一把按停了下降的電梯,注視着蕭晴。
“叔叔他……”
在我的不斷逼問下,蕭晴才終於對我說出了實話。
原本在我離開之後,我那年邁的老父親就被蕭晴他們接了過來,一直照看的挺不錯的。
除了每日的喫喝拉撒之外,就是出門逛逛,散散心。
可就在兩個月前,忽然下了一場暴雨。
在那之後,在回家路途中的我父親,則是正巧撞上了一個突變的異能者,當時那個異能者正在搶劫一家金店,場面十分混亂。
好巧不巧的,我爸受傷了……
“受傷了?”
我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可奈何還是忍不住的攢起了拳頭,四肢百骸中血液加速流動,直覺得一股熱血往頭頂涌去。
“嗯……叔叔他老人家現在還在醫院呢,錢可茜兒她們輪番照顧,已經好了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叔叔下半輩子,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轟!
這句話如同在我腦海當中炸響了一道驚雷,我不可置信的望向蕭晴,直視着她的眼睛:“你說什麼!”
“叔叔下半輩子,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蕭晴畏畏縮縮的說道:“當時,飛來的一塊鐵皮,直接把叔叔的雙腿截掉了,雖然事後及時的送往醫院治療,但是腿還是沒能保住……”
咚!
極度的暴怒之下,我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發生突變,猛地向前一砸,利爪直接貫穿了面前的電梯,撕開了一道裂口。
蕭晴被我這反應嚇的一個激靈,連忙抱緊了我。
“張起!”
“這事怨我……”
“不怪你。”
縱然我現在心裏百味雜陳,但我還分得清孰是孰非,這事兒再怎麼怪也怪不到蕭晴頭上,她日常還有這麼大一個公司需要照料,還要顧及到錢可她們,還有我父親。
她又不是神,她只是一個平常的普通人,她已經做的夠多了。
蕭晴在我懷裏緩緩的擡起頭來,然後淚眼婆娑地按住了我,變成利爪的手:“那你把它收了好嗎,我不想你也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