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安德魯不由得提高了幾個音量,“你少說幾句吧!大哥最討厭婦人嚼舌根……你再多說幾句,到時候連府裏的管事權都……”
很快,提提亞夫人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貝芙安注視着他們的背影,心裏已經大概瞭然。
看來,那兩夫妻的迴歸,已經讓他們有危機感了。
一行人來到昨天的那個帳篷,發現那個病人的屍體已經被送走了。
“這屍體還是儘早處理好。”大祭司拿起毛巾,擦拭着剛剛浸在水裏的手。
“大人,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伯特萊姆問。
大祭司回頭,只見安德魯夫婦和貝芙安走了進來。
“就只有這麼多爐香草,對嗎?”大祭司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任何感情。
“是,只有那麼多。”安德魯點頭。
老人點頭,又說:“我要回王宮一趟,下午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怎麼做。”
“是。”
大祭司走出帳篷,又說:“貝芙安小姐要是沒什麼事,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呃?我?”見他忽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她愣了一下。
在場的其他人有些意外,不知道爲什麼大祭司會這樣對貝芙安。
“走吧。”
沒有徵求她的同意,大祭司直截了當地說道。
“……”貝芙安自然也不可能拒絕,她確實也有事想問他。
路上,許多醫士都扶着似有痊癒的病人們在門口活動,大祭司靠在馬車裏,說:“誰能想到,之前這裏彷彿人間煉獄,沒想到短短几天,已經有轉好的跡象了。”
“是。有了石陰花,城西一定會重歸平靜。”
她說。
老人似乎是輕笑了一下:“石陰花麼?你們都把它當成了救星?”
貝芙安有些奇怪:“石陰花能解治癒人身上的瘟疫,說它是救星也不過分吧?”
性格一向淡漠的大祭司難得的和她多說了幾句話:“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有時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
“是不是救星,也許你很快就能見分曉。”
貝芙安起了疑心:“大人……您的意思是說,石陰花對治療瘟疫根本沒用?”
大祭司卻反駁了:“當然是有用的,只是世上愚蠢的人太多,總是分不清哪樣東西最有用。”
貝芙安覺得他說話一直都是這樣,讓人摸不清頭腦,索性轉移了話題:“大人,您能想辦法,把我身體裏的那傢伙給徹底除掉麼?”
“哦?除掉?”他微愣了一下,“怎麼?這次是想除掉,不是趕走了麼?”
貝芙安臉上全是冰冷:“那傢伙寄居在我的身體裏那麼久,總不能是爲了我好吧?既然它帶着不純的目的,那我也沒有必要心慈手軟。”
大祭司淡淡笑了一下。
這兩姐妹真有意思,終於也到了都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一天了
以後要是正面交鋒……肯定是一場惡戰。
……
馬車不疾不徐地駛進了王宮,等到二人下了馬車,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大人,你帶我來王宮是爲了我剛纔說的事麼?”她嘴上仍不離除掉身體裏那傢伙的事。
“急什麼呢?”大祭司走在前面,“先去見見國王陛下。”
“呃?又見……”
大祭司回頭,貝芙安連忙改口:“沒問題。”
二人到了議事廳,國王還在忙着批改公文。
“大祭司?你來了?”見到他,國王很高興,這時一個身影從大祭司後面閃出來。
“你怎麼來了?”國王不禁疑惑。
大祭司淡淡道:“帶她來辦些事……對了,城西發生了一些小意外,我必須出去一趟。”
國王卻說:“是因爲石陰花嗎?”
大祭司微愣:“你知道了?”
貝芙安聽着着他們二人的對話,她明顯感覺到了那不同於君臣之間的相處,倒像是兩個朋友……不,不是朋友,面對大祭司的時候,國王甚至帶着一絲仰慕。
大祭司在國王身邊待了數十年,自身的實力已經到了足以讓國王對他恭敬的地步了麼?
想到這,她不由得擡頭看了大祭司一眼,只見那半露的銀色面具仍舊泛着冰冷的光。
國王一幅瞭然的神情:“剛纔公爵帶着康納來了,說是要親自出去採石陰花。”
原來如此。
“是麼?”大祭司語氣似有譏諷,“我還以爲他是去採爐香草呢。”
對於大祭司突然的轉變,貝芙安有些不適應,只聽見他繼續道:“也罷,他要去就去吧。也省得我親自跑一趟了。”
說完,他就要轉身離開,國王看着他,欲言又止。
大祭司停下腳步:“那件事,你想的怎麼樣了?”
呃?那件事?
貝芙安靜靜聽着,國王卻也不迴避,直接說道:“你難道不再考慮一下嗎?”
大祭司冷冷哼了一聲:“這麼多年,你得到的還不夠多嗎?”
“……”
“怎麼?要反悔?”
“……”
“算了,反正我也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這件事辦完後,我就該離開了。”
離開?
貝芙安驚訝地看着大祭司,不知道他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
國王說:“宮裏守衛森嚴,你……”
大祭司毫無懼意:“你不會真的以爲,他們能攔得住我吧?”
說完,他轉身,示意貝芙安跟他走。
“如果我要走,你攔不住的……”
大祭司的話猶如微涼的風,幽幽飄蕩在國王耳邊。
……
大祭司往那個存放禮器的宮室走去,路上,貝芙安小心翼翼問:“大人……您剛纔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
大祭司頭也不回:“怎麼?想知道爲什麼?”
貝芙安遲疑地點頭,很快又搖頭。
“哎喲!”貝芙安驚叫一聲,原來是大祭司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她目瞪口呆地捂着自己的額頭,大祭司似是帶了一絲笑意,轉頭繼續走:“小孩子問那麼多,該打。”
真是個怪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