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羅莎貝爾。
這一刻,她什麼都明白了。
這分明就是羅莎貝爾設的一個局!
故意讓她看見那個小女孩,然而讓自己失態……等到小女孩跳進湖裏,羅莎貝爾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污衊她……甚至把髒水潑到卡文迪許家!
難道那場滅門,和羅莎貝爾公主有關係……
這個歹毒的女人!
伯特萊姆怎麼會喜歡她……
沒等貝芙安反應過來,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個人狠狠把她推出了涼亭外!
一陣天旋地轉,貝芙安撞進了湖水裏!
此刻仍是初春,即使豔陽高照,在經過湖面短暫的溫熱後,很快就是刺骨的寒意——庫爾曼蘇的冬天彷彿就靜靜地躲在這湖下。
極度驚恐的貝芙安在水裏撲棱幾下,嗆了幾口水後就往下沉去……
模糊之間,她腦海裏閃過那個詭異的夢境,那名華服女子將懷裏的嬰兒毫不留情地扔進了水裏。
她甚至有種直覺,自己就是那個嬰兒。
那那個女子呢?難道……是露辛達夫人?
意識漸漸模糊,忽然水裏撲騰一下,很快,一身勁裝的男子奮力向她游去。
……
再清醒時,只見精緻的帳頂映入眼簾,柔和的紗帳正垂在牀沿。
只是……
她猛地回過神,剛想掙扎起來,卻發現頭暈乎乎的。
“你醒了?”忽然,一個含着喜悅的男聲響起,就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樣,讓人分不清此刻是真實還是虛幻。
緊接着,紗帳被掀開了一角,一張俊秀的面容緩緩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查爾斯?”貝芙安驚住了。
“是我,”他的眼裏盡是溫柔,“你終於醒了,我總算可以放下心。”
貝芙安愣愣地看了他幾秒,在意識到自己經歷過什麼後,她臉上閃過一絲慍怒,然而面對這個笑臉相迎的人,她發不出脾氣。
何況……
“是你救了我嗎?”她問道。
其實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了。
“是我,”他點頭,然後又有些慶幸道,“謝天謝地,正好我經過,不然……”
結局可想而知。
“我沒想到羅莎貝爾她會……玩笑開的那麼大,你放心,我一定會訓斥她。”
玩鬧?
貝芙安輕輕地笑了,嘴角揚起一抹譏諷:“殿下,您覺得,那是玩鬧嗎?”
玩鬧到要推她下湖,還不準身邊的任何宮女過去救她。
分明是謀害。
查爾斯微怔,很快嚴肅地說:“貝芙安……對於這件事情,我深感抱歉。”
她把頭別開:“你不用抱歉,你本來就不欠我什麼。”
查爾斯靜靜地看着她,彷彿通過她倔強的面容,去看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你一直都是這樣,從來不領我的情。
查爾斯緩緩道:“你昏迷了兩個小時,在你沒醒的時候,我已經讓人把她關了起來。”
“她”指的自然是羅莎貝爾。
“關了起來?”她有些喫驚,畢竟那是國王最寵愛的公主,即使尊貴如王儲查爾斯,這樣做也不會是什麼小事。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熾烈,直直撞進她的眼中。
貝芙安有些不適應,她不自在地別開了目光,啞然道:“所以呢?你想要我做什麼。”
查爾斯知道貝芙安雖然看起來有些遲鈍,但一直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也不繞圈子:“我……不想聲張這件事,父王那邊,我會說清楚,我希望你……”
“不要告訴我父親,不要讓公爵府的任何一個人知道,是麼?”
查爾斯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銳利。
沒錯。
查爾斯自幼就是個和氣儒雅的人,但不代表他是個沒有鋒芒的人。
能在貝芙安面前這樣“順從”,她並不覺得是因爲自己的家世,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愛慕就更不可能了。
雖然那天黃昏,查爾斯向她表明過自己的心意,也篤定未來一定會娶她爲妻,可是貝芙安覺得一切都發展的太快,美好卻又虛幻——她不相信。
麗茲姑姑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告訴她:瞭解一個人,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
的確,換成其他世家大族的任何一個女子,即使不是全部,而大部分的女子聽到查爾斯那樣一番深情的告白,估計已經要心花怒放了吧?唯一怕的就是不能立馬舉辦婚禮,和他長相廝守。
可貝芙安……在面對這樣一個無論是容貌或者是社會地位都屬上等的人,她心裏不是沒有過悸動。
但是很快,她的心情會被另一股情緒壓下去,那是一種疏離,甚至是不屑。
爲什麼會這樣呢?她猜不出答案。
後來時間久了,她就揣測,不會又是身體裏那傢伙在作祟吧?
它已經沉睡了幾天,離半個月還有一段時間。
那半個月後呢?大祭司是否有辦法讓它離開?還是說它主動悄無聲息地離去。
一想到自己身體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存在,她就沒來由地害怕。
何況她心裏真正喜歡的是那個時常笑呵呵的少年,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不正常”,那他會接受自己嗎?
查爾斯爲什麼對她這麼“特殊”,難道僅僅是因爲二人的婚約麼?
她想不明白。
“殿下,”她說,“我敬重您。你一直是一個優秀的人,無論對這個國家,還是對你身邊的人,你都盡心對待。”
盡心到連差點殺人的妹妹都可以包庇。
“這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會聲張。”
沒有其他人會知道這件事情。
涼亭周圍,全是羅莎貝爾的人,在場的人都會說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只是殿下,你難道沒有想過,爲什麼公主殿下要推我進湖裏?”
“……”
“您的妹妹,當真如您想的那樣單純嗎?”
“……”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覺得……”
“貝芙安!”查爾斯忽然有些失控,他上前把她緊緊地擁抱在懷裏,“不,你別胡說,你不回死的,不會……”
貝芙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了,但是他力氣太大,二人力量懸殊,她根本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