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舒紅着眼睛說：“燃氣管已經割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要你死了，我就會一把火燒了這裏。我和孩子都會去陪你——”
“顧南舒！你瘋了麼？！”
陸景琛額上滲着冷汗，橫着的一隻手臂，死死拽着顧南舒，“你不就是想我死麼？我死了，你纔可以解脫。你還要湊什麼熱鬧？！”
顧南舒盯着他，用力地搖頭：“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陸景琛心中瞭然。
是的，殺人償命。
但她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她懷着孕……她不用死的。
“我不要！”
陸景琛拼勁了最後一點力氣，“我不要……顧南舒，你這個女人這麼惡毒……我陸景琛就是死，也不要跟你死在同一個屋檐下！”
“你……滾！”
“滾出這間房間！”
“滾出蘇城一號！”
“出門被車撞死！臥……軌！跳……河！跳……江！”
“你想怎麼死都可以！”
“不要死在我身邊！”
“不要死在我……眼皮子底下！”
大概是到了這一刻，顧南舒才徹徹底底的死心：“陸景琛，你的心裏果真就從來沒有過我。”
“對……從來都沒有過！”
陸景琛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上半身已經被鮮血浸透：“所以，你滾吧！不要髒了我的輪迴路！”
顧南舒從前總覺得陸景琛的話七分假三分真，對她的感情，總歸也有三分是真的。
她又自作多情了。
她相信，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再說假話。
手顫了一下，鬆開了那把水果刀，瘦弱的身軀掙扎着起身，然後一寸寸掰開了陸景琛的手指，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束縛中抽離。
顧南舒衝着他頹然一笑：“好。我不配和陸總死在一起，我去別的地方死。”
說着，她決然轉身，往臥室外頭走。
陸景琛盯着那一抹絕情的背影，脣瓣翕動着。
“顧……顧長安……在秦氏診所……”
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能激起那女人求生的意志，大概顧長安的下落，是最後的砝碼了吧。
可惜他的聲音太輕了。
淹沒在公寓大門重重摔上的迴音之中……
……
手上，衣服上，身上，都濺滿了陸景琛的血。
顧南舒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下了樓，穿過門口，出了小區。
像一抹幽魂一樣，遊蕩在人跡稀少的街頭。
陸景琛說出門被人開車撞死？
恩，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死亡。
她身體的溫度被寒冬的冷風一點點汲取，到最後渾身上下都僵了似的……
不停地往前走，只是爲了等一輛疾行的車——
十字路口，她衡闖了紅燈。
刺目的車燈迎面而來……
喇叭的轟鳴和輪胎與地面的刺耳摩擦聲同時響起——
她猛得回頭，臉上露出極致無奈又萬分解脫的笑容。
呵。
終於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