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清的關係，耳朵聽得就格外分明。
孫阿姨的聲音不大，可每一句都跟深水炸彈似的，刺耳戳心。
“太太……您別這樣……”
孫阿姨見她臉上不對，忙上前一步，僞善道，“這些話我本不想說的，但您一再追問。其實……其實您大可不必在意總裁的看法，謝祕書礙於總裁的面子，不能陪您去醫院，我可以陪您去醫院。”
顧南舒擰緊了眉。
孫阿姨又說：“我照顧太太也有大半年了。太太雖然平日裏不說話，可您的情況，謝祕書也跟我說得七七八八了。太太心裏的苦，我都清楚。”
“不。”
顧南舒搖了搖頭，眼睛愈發酸澀，聲音微不可聞，“我不苦。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太太！您快別這麼說！”
孫阿姨說，“您自己看輕自己無所謂，這話要是被肚子裏的孩子聽到了，該有多傷心啊。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帶您去醫院。”
顧南舒顧忌到陸老爺子的勢力，又搖了搖頭：“不了。孫阿姨，再等等吧。待會兒再給謝祕書去個電話，我想謝祕書陪我去醫院。”
孫阿姨面色一僵，卻又不能發作，只能隱忍着點頭道：“也好。我就是擔心太太的眼睛。”
“我沒事，這是舊傷了。”
……
陸氏集團。
頂樓，總裁辦。
謝回送文件過來簽字，眼見着陸景琛簽完了，抱起文件，轉身就要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
“謝祕書，我前妻的產檢沒問題吧？”
謝回皺了皺眉，心想昨天明明已經發短消息跟總裁彙報過情況了，這會兒怎麼總裁又問起，難道是沒看着短信？那不可能啊！他明明收到了總裁的回覆，並且……那完完全全就是總裁的語氣，沒跑了。
“沒事。”
謝回小聲道，“孩子沒事。”
“好，挺好的。”陸景琛漫不經心地點頭。
謝回的臉色卻很難看。
挺好的？
這太太都被主治醫生定爲高危產婦了，生產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出大問題的，他還挺好的？
“那總裁……太太那邊是要安排順產，還是剖腹產？”謝回又硬着頭皮問了一遍。
主治醫生是堅持剖腹產的，但看昨天總裁回短信那態度，謝回覺得難說。
“自然是順產！”
陸景琛的目光冷了冷，“我聽人說，女人生孩子，順產會比較痛苦。我前妻上半輩子活得太順暢了，壓根兒就不知道痛爲何物。她也是奔三的人了，是該嚐嚐這些滋味兒了。再說……”
再說，他早就問過醫生的，順產恢復得會比較快一點，對身體的損傷相對而言要小很多。
她瘦成那樣，若是再剖上一刀……
怕是沒個三年五年，身體都養不好了。
“再說什麼？”謝回懵了一下，緊接着追問。
陸景琛猛地收回思緒，臉上的神情愈發嚴肅：“再說，剖腹產要多花錢，不是麼？”